50/合卺酒
50/合卺酒
萧寒山总是公务缠身,这便是官居高位的责任,即便是府里的日子,大半时间也在书房处理事情。年节关头,本是一应事务都该停了,可边陲祸起,一封封军报传进金陵,小皇帝总要和萧寒山商量着来,故亦难有闲暇。 待夜色落下时,温芸见萧寒山披雪而返。 她瞧着他落氅,眨了眨眼,“用膳吧,夫君。” 很是乖巧,穿着一身喜气洋洋的暖服,露出白瓷般的小脸,笑眼波光流转,萧寒山却觉得有些说不上的怪。 她安静的时候是像只白兔。 相处这么些日子,他也熟悉,她是惯会哄人的小狐狸,只是披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样。 就如这般样的时候,最是有些坏点子在心里盘算。 她便两手托着腮,看他起筷。 萧寒山随心,敲了敲她呼出白雾的鼻头。 温芸下意识闭了眼,往后退了下,皱了皱眉:“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萧寒山一下拉过温芸,那双如墨般的眼就倏然放大在温芸面前,身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寒意,温芸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夫……夫君……” 他周遭的冷冽,混着松香,强势地侵占着她的鼻腔。 屏气凝神。 四目而视。 她大气没出一下。 “喘气。”萧寒山声音染着笑。 不过是想逗逗她,不经吓。眼睛一下瞪得大,好像只蹲在草里,被猎户发现的白兔。 温芸有几缕坏心思,自然不经吓,两手拳状要从萧寒山怀里挣扎开。 萧寒山的手箍在她的脑勺,拇指缓缓揉着耳后背,温芸觉得那块愈来愈痒,连带着烧,她快要缩进萧寒山的左手环臂间。 “菜要凉了……”温芸的话里全是柔软示弱。 萧寒山胸腔里震出了些笑,手上才松了力,温芸慌慌地回到他对面。 明明在床上已经是很多次亲密无间……倘若那都是各自欲望驱使,那么在这样红烛摇曳的冬日,她刚摆好菜肴,他刚处理完公务,热气腾腾将他们都环绕,怎么会有这般温情的时刻。 “叫小厨房做的?” 萧寒山几筷夹起了些素菜。 温芸诺诺,也顺着他的几筷子下筷,又不经意偷瞥了他几眼。 心思绕了三两圈。 “夫君,先喝汤吧,盛上来有一会了。”温芸咬着筷子道。 他们相处,一向不需要一干人伺候。 萧寒山这个习惯,温芸也很快相合,她自小本也不是喜欢麻烦下人的。 温芸安安静静,就这么看着萧寒山那双骨骼分明的手,干脆利落拿起瓷勺,浮着葱花,白油油的两三勺落入碗中。 萧寒山托着碗,双目转向温芸,温芸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她忽然有些懊恼和后悔。 萧寒山神色如常,平静地喝完了一整碗,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若不是温芸曾先尝过两口,她便要以为这汤是真的鲜香入口,是能得萧太师青眼的上等佳肴了。 明明是,温芸送入口了一两勺,便皱眉吐舌,灌了一整杯茶,才压得住那股咸味。 温芸顺着萧寒山的手,又见他舀了一整碗。 萧寒山惺忪平常地淡问:“钟意鲫鱼汤?” 温芸强压住心里的万般惊愕,声线却比刚刚低了许多,“年年有余,取个好意头。” “萧府所余,夫人细查,应还满意?” 他话里带着些笑意与调侃,温芸更是怔怔望着他。 她当然晓得萧府万贯金银,小皇帝命人抬金银是整箱整箱往府里送,更不要讲那些店铺买卖京郊田地数不胜数。 故而她才觉得萧寒山怪癖,他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府里却无丝竹管弦,寻欢享乐,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然而细处下来,温芸知他就是不喜热闹的性子。 怎么这样说。 她红扑扑的脸又烧了起来,手不由地拦住萧寒山的虎口。 他挑眉瞧她。 一口下去便是半碗。 温芸没直视他,手又用力了几分,“别喝了……” “你有气,别留着到新年。” 萧寒山粗糙的拇指搓了搓温芸的手,另一只手接过,一饮而尽。 她但凡想想原先舌尖上那点难忍,百倍千倍,自个儿也仿佛体验了个遍。 温芸这下气是真消得四散了。本来这就不是个可以互换的交易,何苦用折磨来换得一点上风的扳回一城的洋洋胜利感。 她做什么稚气的事情。 温芸撇了撇唇,温热的双手又反手压住了萧寒山的动作。 他见她的睫羽扑簌簌,又听她低声:“别喝了。” 温芸没喝酒,就先醉了。悔意先冲了脑,她抱来那瓮屠苏酒,换了萧寒山的那碗汤。 她硬说喝酒也算,萧寒山灌了两三杯,温芸也陪他两三杯。 “令眠。” 温芸迷蒙地抬了抬头。 “你怎么这般心软。” 他笑。 而后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上下相碰的银盏,两个手腕环在了一块。 温芸的眼前雾蒙蒙的,看看萧寒山,没来由地咧唇,“萧大人,我们成婚的时候,没有喝过合卺酒。” 她眨了眨眼。 冲他怀里近了几分。 “你记得吗?”她声音糯糯的。 酒气就全吐在萧寒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