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顽石取每滴甜 死心眼塌地千洗百炼” ......... 下午五点，王语嫣到了慕容复家。 进门发现家政正在做饭，看来表哥有好好听她的话，晚上不会加班。 王语嫣进房间后锁了门，因为时间还早，就把每件物品都用酒精棉片仔仔细细消了两遍毒。绳子还要煮一煮，今天就不用了。 这一下就忙到六点，把她累得够呛，直接下单了一个消毒柜。 六点半，门外响起解锁声，百无聊赖看电视的王语嫣立刻丢下遥控器冲到玄关：“表哥，你回来啦！” “呃，回来了。”慕容复视线躲闪。 王语嫣一看就知道他后悔了，不过她早就料到了，也不拆穿，只转身往餐厅走去：“快洗手吃饭吧，我都饿了。” 看着王语嫣没心没肺的样子，慕容复深深叹了口气。昨天自己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都说了，导致今天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当然他不是后悔坦白，而是懊恼自己竟然默许了表妹提出的“帮助”。 就算没有刻意了解过那些东西，但慕容复作为一个恋虐者，一个男人，心里对自己想要什么是很清楚的。 色情与暴力，不论哪样都不应该与表妹牵扯上。她还在上学，是个完完全全的孩子，就算真的很想帮他，他也该严词拒绝。 事到如今表妹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反悔了，不然肯定要哭得天翻地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个毕竟不是什么轻松愉悦的事，也许她自己做着做着就受不了放弃了。 慕容复闷头吃着饭，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完，王语嫣怕他找借口开溜，直接挽住人往书房拖：“表哥，我昨天做功课到半夜呢，你一定要好好看看，不能让我的黑眼圈白长。” 慕容复干笑两声：“表妹，你的功课我就不必看了吧…画画的事情我也不懂。” 王语嫣一把将他推进书房：“表哥，你就别和我装傻了。我不管你今天如何后悔，但昨天既然没反对，那就没有反悔的可能了。” 说着将人按在椅子上，还塞了一支笔：“看吧，先看前两页的科普，然后再看后面的清单。感兴趣能接受的就打钩，可以尝试但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的打问号，坚决接受不了的打叉号，都决定好了咱们再讨论细节。”说完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看手机，完全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慕容复无可奈何，只能去看这份轻飘飘却又颇为沉重的“文件”。 第一页简单介绍了什么是BDSM，包含分类概念，分别代表什么关系。第二页是一些不能直观理解的名词解释，例如放置，边控，指令高潮，K9，24/7等。 一下给慕容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还能这样做，原来这东西都已经形成一套体系了，原来他这样的人有很多，原来自己不是变态。如坐针毡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他开始默默消化眼前这些“知识点”。 待前两页都看明白了，慕容复翻开第三页的清单。入眼就是一长排充满刺激性的词汇，他瞳孔一缩，手中转着的笔也停下了。 原本以为表妹说的帮忙就是像昨天那样咬他，最多就是打几下，没想到花样竟然这么多，只“打”这一项就分为好多工具和部位。看着五花八门的鞭子与皮拍的名称，慕容复喉结滚动了一下，飞快瞄了一眼表妹。 王语嫣对着手机目不斜视，显然是不准备过问他的选择，全部交给他自己决定。于是他右手微颤，在鞭打和拍打后面画了勾，又在小分类的可接受部位选了全部。 几个勾打下去，接下来的也就容易了。只是慕容复每看一个玩法，都要强令自己只单纯思考喜好与接受程度，别深入联想下去。不然这一个单子画下来，他真的会出大丑。 程度最轻的那一列，除了乳夹和dirty talk是问号，其它的慕容复几乎全都打了勾。 中等难度那一列，肛塞，掌掴中的掴脸，露出打了叉。马眼棒，指令高潮是问号，其他也都是勾。 难度最高那一列，除了性交他毫不犹豫地打了叉，其它的都勾上了。 表妹愿意帮他，他很感激，却不能就这样卑劣地占有她。现在的帮助只是暂时的，等她腻了，或者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找一个正常人恋爱结婚生活才是正确的选择。 最后一页是王语嫣拟定的安全词，是用来保护M约束S的。慕容复对前面几个没什么感觉，但“西夏”两个字跃入眼中时，刚刚高昂起来的兴致一下淡了下去，心中也开始没底。 “表妹…”慕容复难得心亏理虚，“你还在介意西夏集团那件事？” 王语嫣放下书，坦然道：“自然还在介意。” 慕容复表情有些发苦，表妹这几年都没提过，他还以为她已经放下了。是啊，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她因此自杀过，怎么可能忘记害她自杀的人和事。 王语嫣见他一脸内疚自责说不出话的样子，起身过去搭住他的肩膀轻轻揉捏：“表哥，我是介意，但不是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她介意的是自己，是她做事方式有问题才让这件事发生。所以才用它做安全词，随时提醒自己不要做得太过。 慕容复只当她在安慰自己，垂下眼睛道：“你应该怪我。”当初若不是他执意与西夏集团的大小姐相亲，表妹也不会跳井自杀，“是我对不…” 王语嫣俯身，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表哥，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做的不对。你当时公司出了问题，压力太大，而我们的关系转变得又太突然。我一直逼你，你接受不了，想逃避是正常的。”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是她太急了。一得知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就迫不及待表白，还要表哥接受她。表哥被她逼得太紧，差点就跑到别人身边去了。 好在后来她想到了补救的办法，卖惨后跳井“自杀”，成功将他挽回。表哥不知道那是一口只有三四米的废弃枯井，且井底早就被她雇人铺了厚厚的稻草，见她跳也跟着跳了下去。她知道深浅，练习过落地姿势所以没事，他却踝关节骨裂，养了两个月才好。 从那时候起王语嫣就决定，再也不逼迫表哥欺骗表哥了。只要他身边不出现别的女人，她愿意跟着他的节奏走。哪怕一辈子都只能做他的乖乖表妹，她也可以接受。 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没有错不是吗，守候与等待并不是在虚耗时光，她用心浇灌精心呵护的玫瑰终于要为她开放了。 想到这里，王语嫣忍不住蹭了蹭慕容复的脸颊。从前两人虽然亲密远超普通表兄妹，却也没有这样如同情人一般亲昵过。 表哥总会回避她过于亲近的行为，会教育训斥甚至警告她。现在呢，他乖乖地坐在这里，任由她搂搂抱抱贴贴蹭蹭，是因为内疚，也因为他们的关系即将发生转变。 王语嫣开始感谢表哥精神出了问题，感谢他恋痛恋虐。如果不是这样，她可能真的要做一辈子表妹了。 “表哥，这个你都看完了吗？”王语嫣就这样趴在他肩膀上翻起清单，“是不是没想到有这么多和你一样的人？其实BDSM只是一种比较特别的性癖，甚至都不算是小众，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唔，倒是和她预想的差不多。表哥比较倾向单纯的rou体虐待，能接受的尺度很大。精神方面就比较谨慎，但也不是不能尝试。 不能接受的就是侮辱人格类，比如掴脸、下跪、狗奴。违反性取向类，比如肛塞、扩张，灌肠。以及不够私密类，比如公共场合露出、野调这种会被人发现的。还有最后一项，性交。 王语嫣想到了，她也不去纠结这个。一切顺其自然，反正只要表哥开心，她什么都可以做，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慕容复见她这样仔细翻阅，莫名觉得衣服好像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扒光了，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就想找找事：“表妹，这么多玩法你都会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和别人试过？” 王语嫣小脸一垮：“表哥，你冤枉我。你明知道其他人我看都懒得看一眼，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只愿意为你做。” 慕容复自然是知道的，表妹对他的心意毋庸置疑，可他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怀疑。他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值得表妹喜欢和付出的，他真的不明白。也许下一秒，也许明天，也许明年，表妹会突然醒悟，永远离他而去，这才是正常的。 王语嫣见他表情阴晴不定，就知道他又钻了牛角尖，转移话题道：“其实这份单子也就是个参考，人的喜好都是随时会变的。等我们都尝试一遍，说不定你觉得感兴趣的也不过如此，不能接受的反而有了兴趣。” 慕容复见王语嫣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好像不是在讨论怎么性虐他，而是在随口闲聊，不由也放松了一些：“嗯，也许吧。” “那安全词呢？表哥不喜欢我想的这几个，就自己定一个吧，毕竟是你要用的。”王语嫣见他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皆是因为紧张害羞所致，简直可爱极了，忍不住就亲了亲他的耳垂。 “王语嫣。”慕容复扬声说道。 王语嫣顿时心头一紧，立刻松开胳膊站直了。 坏了，太得意忘形了。表哥只是接受她的帮助，并不是接受她了。不该没忍住亲这一下的，他肯定要借机反悔了。 王语嫣啊王语嫣，你怎么能这么蠢。刚刚还在用西夏这个词提醒自己别逼太紧，结果一见到表哥就什么都忘了。不行，不能让他后悔，这是她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想想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 眼见刚才还泰然自若仿佛掌控一切的表妹突然慌乱无措起来，像个犯了错不知怎么补救的孩子，甚至眼圈都有些红了，本来想逗逗她的慕容复立刻内疚了。这丫头也太在意他了，他到底何德何能… “表妹，就用你的名字做安全词吧。”慕容复握住她的手，心中最后一丝悔意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