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三十九）

    清晨，弗雷德如往常每一天那样，在六点钟准时起床，他洗漱之后将自己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换上衣服推开房门。

    佣人们已经起来了，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弗雷德用审查的目光一一看过去，见没什么异状便来到厨房，将厨子刚煮好的黑咖啡放到托盘上，端着上了三楼。

    他来到主人日常起居的房间，并没有直接敲门，而是将托盘放在门边的一张小圆桌上，接着才抬手叩响了房门。

    他敲门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动了里面的人，敲完之后弗雷德就站在门前，静静等待屋内的回应。

    过了一分钟左右，屋子里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男声：“进来吧。”

    弗雷德表情一缓，像是松了口气，即刻拧开门把，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屋子里开着窗，窗帘隙着缝，一缕清晨的阳光从中洒落进来，一侧的大床上坐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衫，领口敞开，腰部以下还掩在被子里，从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来看，应当是刚刚才醒。

    弗雷德将咖啡放到桌上，走到床边关切地问：“公爵大人，我是不是吵醒您了？”

    奥瑟摇摇头：“没关系，我本来也准备起来了。”

    弗雷德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见没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回到桌前将咖啡倒进杯子里，等奥瑟洗漱完毕后进行饮用。

    这是奥瑟的习惯，每天起来的时候要喝一杯黑咖啡，他下床走进浴室，很快就打理好了自己，走出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听见弗雷德问：

    “公爵大人，您昨天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奥瑟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几秒之后才回答道：“……大概是今天凌晨两点钟吧。”

    他当时随意看了眼钟，隐约记得应该是两点左右。

    “那您应该多休息一会儿的。”弗雷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奥瑟轻轻摇头：“没关系，反正我如果变成它，和睡觉也没什么区别。”

    弗雷德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还是没再劝说他多休息，转而下楼去取早餐。

    当他端着早餐上来，奥瑟已经坐在桌前等待了，弗雷德将早餐摆到奥瑟面前，然后在一旁静静守候。

    等奥瑟用完早餐，弗雷德准备去收拾餐具时，他忽然开了口：

    “弗雷德，我最近，关于它的记忆越来越多了。”

    弗雷德动作一顿，随即惊喜地望向奥瑟：“公爵大人，这是真的吗？”

    奥瑟双手交叠挡在下巴前，垂着眸子像是在沉思，过了片刻才开口道：

    “每次醒来之后，我都能看见不一样的记忆，我想，我大概能知道在它掌控身体的这段时间内，都做了些什么事。”

    “那它究竟做了些什么？”弗雷德忍不住追问。

    奥瑟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地说：“我拥有的记忆也不完全，但有一部分是和她有关。”

    “她？”弗雷德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阿格尼斯小姐？”

    奥瑟垂着眸子，淡淡地嗯了一声，他具体看见的那些画面当然不可能告诉弗雷德，但这些讯息已经足够他判断出许多事情了。

    至少另一个自己与她的关系极度亲密，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它应当是每次掌控身体的时候都一定会去找她。

    弗雷德站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他想起之前夏娅请商队帮忙带回家的那些宝石，这么想来的确能说得通，公爵大人在变成‘它’之后必定是认识夏娅的，否则不可能将私库里的珠宝拿去送给她。

    “那么公爵大人，您对于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呢？”弗雷德出声询问。

    奥瑟再次沉默下来，过了几分钟之后重新开口：“你叫厨房准备一下，今天中午我想邀请夏娅表妹上楼来共进午餐。”

    “公爵大人！”弗雷德露出吃惊的表情，“您确定要这样做？万一在进餐的途中您又变成它……”

    “不会。”

    奥瑟打断他的话，神色镇定地说：“最近它掌控身体的时间比较稳定，我每次醒来之后至少十二个小时之内不会再次发生变化。”

    他下了决定：“午餐可以提前半个小时开始，这样时间会比较充足。”……

    因为前一天夜里阿瑟来过的缘故，夏娅今天睡得比较晚才起床，她想起昨晚阿瑟的反应，忍不住惆怅地叹了口气。

    阿瑟看起来不像是不愿意和她回约萨城，仿佛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不能离开，可惜他不会说话，否则她就可以追问他具体的缘由了。

    不过目前来说这件事并不紧迫，弗雷德之前说过让她安心住在这里，对于她擅自去三楼这件事也没有再加怪责，而且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弗雷德对她的态度好像比以往要温和一些，虽然还是板着脸，但说话的语气没有那么冷硬了。

    她想，至少自己还能在这里再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可以和阿瑟好好谈谈，弄清楚他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去约萨城，不管有什么原因，她相信都能找到办法解决的。

    享用完早餐，夏娅准备带肯尼下楼去晒晒太阳，没想到她才推开房门就看见弗雷德正站在门口，夏娅愣了愣，开口问道：

    “弗雷德，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弗雷德向她弯了弯腰，一板一眼地说：“阿格尼斯小姐，不知道您今天中午有没有空，公爵大人想邀请您上楼和他共进午餐。”

    公爵大人？

    夏娅怔住，弗雷德的意思是，奥瑟表兄邀请她上三楼去和他一起吃午餐？

    这实在是个非常突然的邀请，以至于夏娅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弗雷德再次开口提醒她：

    “阿格尼斯小姐？”

    “啊。”夏娅回过神，连忙说，“当、当然有空，请你转告奥瑟表兄，中午我会准时上去的。”

    弗雷德对于她的答复感到很满意，点点头说：“好的，午餐的时间定在十一点半，到时我会再来提醒您的。”

    看着弗雷德离去的背影，夏娅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奥瑟表兄怎么会突然邀请她共进午餐？他不是不愿意见别人么？

    难道是前两天她上楼见到他，让他想起还有自己这个表妹，觉得一直冷落自己不太好，所以想要向她表示一下友善？

    夏娅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既然这样，那她一定要慎重对待，午餐是十一点半，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不行，没有时间带肯尼下去晒太阳了，她得好好挑一身得体的衣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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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尼：生气喵喵喵！跟男主人一起吃饭比带我晒太阳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