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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第四卷)】(254),

    29-03-20

    【第二百五十四章天幽帮主】

    一骑青骡,两箱书卷,便是王廷相的所有行装。

    王廷相与几人拱手而别,骑骡西去。

    「伯安兄,若无琐事不妨再小酌片刻。」丁寿笑对王守仁道。

    王守仁苦笑一声,「愚兄要即刻返家了,今日未去给木斋先生送行,怕要

    吃家父好一顿排头。」

    丁寿了然,「既如此便不强留兄长了,代小弟向世伯问安。」

    王守仁连连摆手,「罢了罢了,不提你还好,不然一顿家法是逃不掉的,

    听闻刘、谢二公致仕,家父可是把最心爱的一套茶具都砸了。」

    「与小弟相交,让伯安兄两边难做了。」丁寿脸上难得带了分愧色。

    「你我兄弟交也,此话岂不生分。」王守仁点了点丁寿胸口,戏谑道。

    丁寿会心一笑,不再多言。

    见二位王伯伯都已远去,长今不解道:「师父为何不留下小王伯伯?」

    「不留。」丁寿摇头,「他这外放便是为师暗托吏部办的。」

    看着长今眼中迷茫,丁寿笑道:「你刘爷爷要整饬朝堂,这帮管不住嘴的

    科道言官必是首当其冲,以你小王伯伯的性子,不宜再留京师。」

    小长今似懂非懂,「那我们也回府么?」

    「不急,若不将这桌菜吃得盘底朝天,岂不辜负小长今的一番苦心。」丁

    寿笑着刮了长今鼻子一下。

    「长今知道,师父最疼徒儿了。」长今甜甜一笑,梨涡浅陷。

    ***    ***    ***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丁二爷自斟自饮,口中应景地拽出两句酸文,今天小丫头被哄得开心,打

    算把从罗祥那儿学到的手艺都展现出来,在后灶忙个不停,他也乐得在这路边

    小店里多逍遥一阵。

    店内光线一暗,两个人影掀帘走了进来。

    丁寿扭头看去,当先进来的是一名黄衫少女,面容俏丽,身材颀长,体态

    如玉树袅娜,一双长腿尤为引人注目,左手握着一柄宝剑,右肩背了一个蓝布

    行囊,进店后俏目扫视一圈,便躬身请让身后之人。

    一身花枝暗纹的月白锦袍,身姿挺拔,鼻若悬胆,目若朗星,长眉斜飞入

    鬓,举手投足间气度俨然,显是久居人上,颐指气使的风华气派。

    「师父,请入座。」少女声音如黄莺出谷,又甜又糯,应是江南水乡孕育

    出的人物。

    锦袍人点了点头,坐在一张方桌后,似乎觉察到有人窥伺,举目向丁寿处

    看来,清澈双眼犹如夹杂利刃,寒气逼人,逼得丁二爷扭头不敢多看。

    「邪了门了,从哪儿来了这么个人物。」丁寿暗道,黄衫女子也就罢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可这锦袍人上上下下看起来总是觉得有些不

    对劲。

    「店家!」黄衣少女轻呼一声。

    「二位客官,什么吩咐?」这一天闲得快睡着的掌柜终于又有了买卖,忙

    不迭地跑了过来。

    「有什么精致可口的拿手菜赶快端上来,少不了你的赏。」少女雪白秀颈

    扬起,倨傲言道。

    「路旁小店,强求精致是难为人家,可口即可。」锦袍人的声音自有威仪。

    少女收了傲慢之态,垂首称是。

    「两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店内今日只有些腌菜熏rou,您二位若是不嫌

    弃……」掌柜有些为难。

    少女杏眼一瞪,一指丁寿桌案道:「那满桌子菜哪里来的?莫不是欺我等

    外乡客人?」

    「小人怎敢,那位爷的食材都是自备,包了后厨自行烹制,若没人家允许

    ,小的连灶也开不得。」掌柜连连摆手解释。

    「相见即有缘,二位若不嫌酒冷羹残,移驾一叙如何?」丁寿微微一笑,

    举手延揽。

    锦袍人若有若无地一笑,话也不愿多说。

    少女俏脸露出不屑,「你是何等样人,也配与我师父同席?」

    嗨,臭丫头,给脸不要脸是吧,丁寿才要从嘴上讨回便宜,小长今已然捧

    了一盘炖鹅掌从后厨闪了出来。

    「师父,且尝尝新菜。」小丫头忙得不停,苹果似的圆脸灿若朝霞,兴致

    颇高。

    「长今不忙了,坐下陪师父吃饭。」丁寿冷哼一声,馋死那两个乱咬吕洞

    宾的疯狗。

    长今脆生生答了一声,挨着丁寿坐了下来。

    小姑娘身影闪现那一刻,锦袍人眼睛便是一亮。

    「俏脸红,柳腰细,纤纤玉指似柔荑;黛眉弯,樱口艳,小巧鼻头像荸荠。」锦袍人不请自来,自顾坐在了长今对面,「好一个美人坯子,敢问小姑娘

    芳名啊?」

    「小徒长今。」丁寿声音冰冷,看着锦袍人眼神不善,谁特么让你坐下了。

    「长相思,到如今。好名字!」锦袍人抚掌大赞,自始至终没看丁寿一眼。

    小长今刚把嘴里的一块鹅脯咽了下去,眼神迷茫地看着对面这人。

    被人当空气的感觉不好受,丁寿加重语气又来了一句,「这是在下的徒弟。」&xFF44;&xFF49;&xFF59;&xFF49;&xFF42;&xFF41;&xFF4E;&xFF5A;&xFF48;&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倌紡裙:伍妖玖叁伍伍伍柒玖

    锦袍人终于发现了丁某人的存在,拱手道:「敝人司马潇。」

    「潇潇公子?!」丁寿终于发现这人哪里不对了,一个女人身着男装,举

    手投足间比爷们还爷们,这不见了鬼么。

    丁寿饶有兴致打量起这位秦九幽的女徒弟来,说破以后发现这位在英气之

    中还夹着几分姿色的,二爷不由想起了白少川,三铛头男生女相,这位却是易

    钗而弁,这二位凑到一起该是什么妙像,想到这儿这货自顾嘿嘿乐了起来。

    司马潇根本就没搭理他,敷衍般打了个招呼,便目光灼灼地盯着小丫头看

    ,引得坐过来的女弟子慕容白怏怏不快,看丁寿师徒二人的眼神满是敌意。

    「你叫长今?」司马潇浅笑问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长今点头,「这位伯伯可愿尝尝?」

    「叫姑姑吧。」司马潇对被人识成男子不以为忤,反有些矜色,笑道:「

    正该尝尝。」

    慕容白连忙从包袱中取出金杯银筷,摆在司马潇面前。

    靠,好大的谱儿,丁寿见慕容白服侍司马潇的神色有些怪异,眼神中不只

    有师徒间的孺慕,像是妻子对丈夫的柔情,再联想起梅惊鹊曾对他说起秦

    九幽的癖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司马先生,金杯银箸唯二品以上官员可用,尊驾可是逾制啊……」丁寿

    酸溜溜地说道。

    「王侯公卿用得,我为何用不得。」司马潇淡然一笑,「他们比我强在何

    处?」

    这娘们有种,丁寿心中确认。

    「长今,你可愿随我学艺?」司马潇眼神有些火辣。

    长今缓缓摇头,「我有师父的。」

    丁二爷刷地一下展开折扇,悠然自得地轻挥了几下,看着长今的眼神里满

    是嘉许,宝贝儿,今晚上蜜饯让你吃个够。

    司马潇扫了一脸嘚瑟的丁寿一眼,轻笑一声,「世上不乏招摇撞骗之徒,

    徒具师表,胸无点墨,终究误人子弟……」

    「司马先生,请用菜。」丁二听不下去了,竹筷夹起一块鹅掌,向司马潇

    食碟中放去。

    「不劳兄台。」司马潇不动声色,举起手中银箸,指处正是丁寿递上的右

    腕脉门。

    「不必客气。」丁寿腕子一沉,竹筷去向不变。

    二人嘴上客套,竹筷银箸瞬息间已变幻七八次招式,每招都潜藏十余后手

    ,皆被对方一一化解,不由收起彼此轻视之心。

    忽然间,司马潇银箸横扫,如星流霆击,正中丁寿竹筷,「吧嗒」一声,

    竹筷断裂。

    丁寿安坐椅上,反而洋洋自得,折扇一指,「司马先生请。」

    司马潇低头见食碟内赫然摆放着一块鹅掌,忽听徒弟慕容白一声惊呼,眼

    光上扫,面色一变,举手从发髻上取下半截竹筷。

    丁寿抚掌大笑,「以竹为簪,先生也是风雅之人啊,哈哈……」

    慕容白一声怒叱,擎剑在手,准备将眼前这个羞辱师尊的混蛋戳上七八十

    个透明窟窿,未等出手,便被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掌按住了雪白皓腕。

    司马潇唇角轻勾,从桌上取了一只瓷杯,斟满酒水,「来而不往非礼也,

    先生请酒。」

    纤长食指轻轻一点酒杯,那枚酒杯便像被人托起一般,缓缓向丁寿飞去。

    丁寿收起嬉笑之色,凝神戒备,待酒杯飞至近前,才要伸手去接,忽感不

    妙,挥袖挡在面前。

    「啪」的一声,杯裂酒迸,虽是见机得早,丁寿还是湿了大半衣袍,狼狈

    不堪。

    慕容白俏脸一扬,「见识到厉害了吧,哼,一点雕虫小技也敢在我师父面

    前卖弄!」

    「师父!」长今惊呼一声,取出手帕擦拭丁寿身上酒渍。

    丁寿抹去额前酒滴,冷笑道:「能将气劲控制得阴阳并蓄,收发自如,看

    来你的九幽真气已是登堂入室之境了。」

    一直处变不惊的司马潇霍然变色,「你到底是谁?」

    「从你师父秦九幽那里论起,你该唤我一声」小师叔「才是。」丁二爷语

    带戏谑。

    司马潇有些疑惑,不由重复了一句,「小师叔?」

    「乖——」丁寿话接得叫一利索。

    「大胆狂徒。」寒光一闪,长剑直刺咽喉。

    丁寿屈指一弹剑脊,便将慕容白逼退一步,「怎么,想欺师灭祖么?」

    「白儿住手。」司马潇喝住还要上前的女弟子,冰冷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

    番丁寿,「请教阁下尊姓台甫。」

    「问你师父去。」丁寿大剌剌一挥手,至于秦九幽知不知道他是谁,那就

    不是二爷cao的心了,大辈能充一次算一次。

    司马潇注视丁寿良久,忽然道:「白儿,我们走。」

    见那师徒二人离店远去,丁寿才指着二人去向跳脚叫道:「呸,什么东西?什么样的师父能教出这样不男不女的家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