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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由着她折腾,小心屏住呼吸,竖着耳朵仔细聆听。除开这闹腾的老少二人,果真隐隐有还有两三人的脚步在靠近,而阿香一门心思都在开锁上,竟压根没注意到背后悄然接近的人影。“哇!”阿香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禄伯手里的锁链,冷不防后背被人不轻不重地一拍,耳朵又被这声熟悉的吼叫炸得嗡嗡作响,一时之间倒忘了害怕,气急地转过身去,一对胖乎乎的小拳头不打招呼抡满了就往身后的人脸上砸。“死顾邵,让你吓唬我!我揍死你!”那叫顾邵的小少年正是刚才背后偷袭的人,也不过和阿香一般身量,正是最爱玩闹的岁数,被反击了马上反应过来,一边东奔西窜躲着拳头,一边还在嘴里念念有词地揶揄她:“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果真不假,哪里有,哎哟,有你这样野蛮的姑娘家!”两个小孩缠斗不休的功夫,禄伯总算解开了锁,咔的一声,被强行扣紧的木门登时松出一道寸余宽的门缝。李隐舟不动声色地从门缝往外扫视一眼,除了禄伯佝偻着的半个身子,和两个一闪而过追逐的身影,另外还有两个七八岁年纪的稚气少年立于门外。两个小少年虽是同样的年纪,倒全没有顾邵那股泥猴的活泼,一个负手而立,面色淡淡,混没有半点小孩该有的朝气,显得十分老成。另一个则侧身相对,看不太清表情,半张秀气的小脸掩映在暗淡的光线中,漆黑的眸子如静水潭中一枚沉底的曜石,有着同年龄孩童所罕有的沉静安然。李隐舟正凝神打量这二人,侧立的小少年眼瞳微动,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门口,刚巧撞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倒略微吃了一惊。李隐舟不意与他目光相擦,迅速敛下眼睫,将所有冷意遮断在眼底,再抬起头来,又是那个没有半点锋芒的小傻子了。他望向禄伯,充满感情地呜咽一声:“爷爷,爷爷,你是来救我们的吗!”禄伯听得心头一酸,忙推开了门,只见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紧紧搂抱在一起,全身湿漉漉得像从水池里捞起来似的,活脱脱就是两个被丢弃的猫崽子,叫人看了便于心不忍。他忙把自己的布衫脱下来,往李隐舟身上一裹,心疼地擦了擦他的头发:“爷爷是来救你的,你别怕,爷爷是陆太守家的家奴,是陆太守遣少主与老夫来接你出去的。”李隐舟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猜对了,忙将环儿往禄伯怀里塞去:“爷爷,我meimei她身子差,劳您快带她出去。”“这……”禄伯手头动作一滞,低头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本来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变得难以启齿。李隐舟惊疑片刻,一个悚然的想法忽然袭上心头。“……您是说,只接走我一个人?”2、第2章禄伯一时竟有些无法直视李隐舟质询的眼神,僵住的手掌往下抚了抚,落在他清瘦的肩膀上。苦难里生长的生命不似他伺候的少主小娘,一根根骨头都历历可数,触手是野草一样的坚韧。李隐舟垂眸望了眼懵懵懂懂,还在无措中的环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往后挪了一步,离开了禄伯温暖的手掌。“爷爷,请代我谢谢陆太守的好意,我知道他一定已经尽力了,若是只能救出一个,我愿意让meimei活下去。”说着,他将禄伯裹在他身上的布衫脱下,叠得齐齐整整地,双手递给禄伯。他本非圣人,更没古人那一套舍生取义的奉献精神,只不过成年人的灵魂哪怕寄宿在小孩的身体里,也不可能跌份到和一个真正的孩子抢活路。人活一世,潇洒不过几十年的光景,他已看了半程风光,并不觉得遗憾;而这女孩还不懂人事,却已经吃够了人世的苦,若就这样送了性命,未免令人意难平。“好孩子,这……”禄伯未曾想到野草一样的孩子也这样有情有义,心头更觉酸楚,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身后。他虽是年长者,到底只是个奴仆,若是少主能有所动,或许还可以再求求太守公。“我就说那太公这回怎么这么好心!原来不过是做做样子,我白白跟他道谢了!”阿香到底是个孩子,这会才反应过来,气鼓鼓地往顾邵脚上狠狠一跺,愤愤道,“真是个伪善君子!”顾邵平白被当成了出气的沙包,忍不住小声抢白了两句:“外祖父虽是一方太守,也不能越过神明,你只心疼他们两个,怎么不心疼心疼无辜村民呢!”阿香被他的反驳激得更加生气,一张粉白的小脸红红地鼓成苹果一样,气到顶点再也忍不住,干脆叉着腰,大声道:“好啊,那就让我替了这妹子,我倒要看看,破虏将军的女儿,他们敢不敢也一刀子抹了脖子去?左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破虏将军?李隐舟敏锐地抓出这个关键词,看这小姑娘骄傲的语气,她父亲应当是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然而……破虏将军又是哪位?嘶,早知道要穿越,就先背好上下五千年了。顾邵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不逗她了,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姑奶奶您就别添乱了,外祖父也是顾念着那群叫花子无后,留个男丁也算留个后人了,真闹出去就谁也保不住了!”阿香显然还是不满:“唔唔唔唔……”“我看阿香说的不错。”方才一直不语的老成少年忽而冷笑道,“想做好人又没有做到底的胆量,果然是个腐儒书生。所谓神佛又如何,若是我父兄在此,就算拆了这庙,又有谁敢多说一个字!”“得得得,知道你孙家厉害了,你父亲破虏将军再厉害,到了庐江还不是亲自上门求见外祖父了?”顾邵也忍不住反唇相讥,“哦,我忘了,外祖父可不见你父兄那样的野蛮人,也不知是谁灰溜溜地走了……哎哟!”他没料到阿香突然张口咬他,疼地眉毛眼睛扭成一块,条件反射地甩开手,阿香嫌弃地擦了擦嘴唇,看顾邵滑稽的表情,气倒消了一半:“胡说八道些什么,父亲不过看陆太守是读书人,用读书人的礼节待他罢了,你们可别蹬鼻子上脸!”……眼见三个孩子吵成一团,禄伯头疼地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