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无法放手(下)

    如果是以前的他，知道我的心里在想的是什么，现在呢？他看的见我的心里其实都是他的影子吗？

    「为什么跟他牵手？为什么他靠你靠的那么近，你都不躲？」虽然他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却夹带着一丝丝的愤怒。

    我甩开他的手「你不是了解我吗？就算我和他在一起了又怎么样？你这样子丢下我自己去承受这些事实，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的眼泪掉得更兇了。

    明明不想责怪他，爱上他也是因为我自己的任性，忘不了他也是我自以为的坚持，不想承认自己的身分也是因为自己的害怕，全部都因为自己的自私，但却还是对他有所责备。

    他眼里的愤怒缓缓卸下。

    我一下一下的往他胸口捶打，心痛了，泪流了……，但他没有闪躲，任由我这样对待他。

    「你知道我真的忘不了你吗？你知道我真的好想你吗？你知道我根本不想接受这事实吗？我害怕失去你！」我声嘶力竭地哭着，就像是多年累积来的泪水，一次争相流出。

    「但是就算我多么不想，现实还是时时残酷的提醒着我，你和我永远不可能！你早就知道一切了不是吗？」

    看着我这样子痛哭，也许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他突然用大臂环住我，把我拉近他怀里。

    那心跳声，似乎是乱了频率，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对不起。」

    我哭着，但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真的不是想把丢下这一切让你承受，对不起……」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一滴泪珠掉在我的脸上，我抬头看着他，他双眸紧闭着，两行泪缓缓流下。

    这样子的他……我偷偷的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就算这是不允许的，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我以为文辰赫会推开我，但是他反而用他的手扶着我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我们都知道自己失控了。

    如果时间能停下来，我希望永远停留在此刻，我在他心里不是“meimei”而是属于他的月亮、他的爱人。

    可是梦还是梦，醒来之后，只看见他脸上的懊悔。

    那后悔的神情，我的心更痛了。

    我转过身，没有一丝挽留，就离开他的身边。

    我跑离了餐厅一段路后，蹲下身体痛哭了起来，明明就是属于幸福的吻，但为何这么撕心裂肺的痛苦？为什么我爱的人终究还是不属于我？

    得到盼来的吻，为什么结果这么的难受？

    「若歆！」夏言灝追了上来。

    我不敢抬头看着他。

    「若歆，你……」

    他蹲下身将我揽到怀里，我也用手环住了他。

    「哭吧！」

    他一说完我的泪流得更厉害了。

    「你已经藏了太多眼泪，哭完，你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哭吧！」

    但是，我不想要文辰赫就这样离开我的生命。

    对不起……夏言灝你的好我都知道，但是如果爱情能爱了就爱，不爱就不爱，我真的寧愿那样子，就可以接受你，就可以不难受，就可以地到自己盼来的幸福了！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文辰赫虽然只出现在我生命中短短的岁月，但他已经是我爱情的全部了，我收不回了。

    「对不起……」

    夏言灝送我回我现在的住所之后，虽然不放心我，但是我还是让他回去了。

    我坐在书桌前看着窗上吊着的蓝色玻璃风铃，我起身打开窗户，让徐徐的风吹进来，敲动了风铃清脆的玻璃声响。

    不管我住在哪里，风铃一直都会在我身边，就好像他陪在我身边一样，我是那么自私却又只想要渺小幸福的人。

    他出现了，牵了手、抱了我还吻了我的唇，可是……结局仍旧不会改变，我们就像站在危险的边界，这个钢索随时会让我们都粉身碎骨。

    我该怎么忘记？

    「文辰赫……我该怎么面对你？我该怎么忘记去爱你？」我趴在桌上默默地又流下泪来。

    手机铃声响起，我听见那熟悉的钢琴声，怎么也不想去接电话，只想静静听着这像是他的音乐。

    等到电话掛断，我的心空空的。

    等到电话又响起，这次我接起电话。

    「若歆，还好吗？怎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以凌霹靂啪啦地说出话来，语气充满了担心。

    我擦乾泪水，稳住混乱的呼吸「我…没事。」

    「怎么可能？我去找你。」

    「不用，我没事。」

    「可是…你这样我很担心，我寧愿你跟我说你很难过，我不希望你这样子忍着，若歆，我们是朋友、是姊妹，你对我就直接说出心里话好吗？不要忍耐，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

    以凌的话刺激我的泪腺。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去忘记？我……以凌，这样子的我很可耻对不对？爱上自己的哥哥到底有多荒唐？」

    以凌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可是这段爱情就是错误的！

    「也不是文辰赫的错！你们都没错，是命运错了，它不应该让你们变成兄妹，你们明明那么适合对方，所以错的人不是你们。」

    我沉默了。

    「若歆，其实文辰赫喜欢你，当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和我分手，但是我看见她看着你的时候，眼神不是只有一个朋友，他那时也不知道你就是他在找的meimei，他对你比对我的时候还要特别，所以我会希望你们在一起。」

    会特别的原因是…我是黎正维的爱人。

    「也许你会觉得他是因为还喜欢我才待在你身边，但是我觉得他在你身边的理由不可能太单纯，还有他离开的理由。」

    「那时候他回来，救了你，是他救了你的，可是他叫我不要说，也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我觉得他会离开也是因为他爱上你了，但是他不希望你们这样下去，所以才离开的。」

    有可能吗？

    他会离开我，是因为爱我？

    他回应了我的吻，也是因为他喜欢我？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人爱着？

    有可能吗？

    「以凌，别说了……不管他想什么，也不管你认为什么…已经都不重要了…」擦掉泪珠，却又一颗一颗的坠落。

    以凌也沉默了。

    风吹来，风铃叮噹叮噹的响着，那一个一个的清脆敲打声敲进寧静的心里……

    远方的思念……

    「你很特别。」他的声音就像这阵风一样，缓缓消失。

    「以凌……我累了，想停下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所以……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的声音哽咽到快听不见。

    「我陪你。」以凌也哭了。

    我提起了最大的勇气，如果要结束的话，只能这样子了……

    「不，我要他陪我……要结束的话…只有他能了结。」

    「我帮你告诉他，若歆，要哭就哭吧！哭完就结束了！哭完就不用害怕了！不会再伤心了。」

    我不停地哭着，放声大哭，以凌也在另一头陪我流泪。

    是该放手了，是该让爱自已的人不再担心了，是该让自己自由了，也是该回到家的怀抱了。

    月亮如果拼命追逐着太阳，最后，会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什么都不剩，所以太阳选择离开，而最终月亮也选择放弃，原本就不该在一起的星球，就该回到自己的轨道，再也不会痛也不会有伤了。

    如果，这就是结局，那我希望这次放开手的人，是我。

    害怕？不会了，没有害怕了，如果说剩下什么，那我觉得大概只剩下遗憾吧！

    「你来了。」我站在教堂前，这里对我来说是熟悉而不陌生的。

    我告诉自己，不哭了。

    眼泪在那一晚就一次解放，不要再为了这些事在伤心了，用笑容结束吧！

    「若歆……」文辰赫看着我眉头深锁。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我回家。」我笑了笑「但是……我想念你的琴声，可不可以以朋友的身分再弹给我听。」

    文辰赫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没说出口，只是牵起了我的手，带我进去教堂里。

    我就这样跟着他的步伐，看着他的背，跟着他走进教堂，坐在钢琴椅上，他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我拿起手机，按下录音键。

    我们没有对话，他开始敲起第一个音键，之后开始了那首悲伤却又感人的曲目，这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弹出整首的音乐。

    我抬头看着身边的他，他依旧是闭上了双眼，弹奏着。

    文辰赫如果认真培养的话，一定是个超级音乐家吧！

    这么多年来，闭上双眼，仍然可以弹奏出令人讚叹的乐曲。

    就算听见这首乐曲有多么痛，多么想哭，但是我知道今天眼泪不属于我，我只能把握住这最后了，最后还可以认为文辰赫不是哥哥的时间。

    等到最后一个音符从他指尖跃出，我知道……一切结束了。

    关上手机。

    「文辰赫，我喜欢你，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鼓起勇气抱住他，但也没有办法抬头正视着他。

    他想推开我，但是手才放到肩膀上就放弃了。

    「我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我比任何人都还清楚。」

    我推开他，然后站了起来，背对着他缓缓的走着，直到教堂门口前，才转身看着站起来看着我的他。

    「一切都结束了。」我拿出包包里包好的纸盒。

    「若歆，你到底……」

    就算他再怎么了解我，就算他再怎么看透我，现在也像是在看一团迷雾一样，什么也看不清吧！因为，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我正用着自己的方式，结束掉这场不可能会发生也不可以发生的单恋吧！

    我把纸盒放在离门最靠近的长椅上。

    「远方的思念。」我又再次看向文辰赫「如果，这辈子我只能爱上你和黎正维，我不会后悔，但是，已经该停下脚步了。我们的距离，离现在还要远还要远，但却又那么近那么近。谢谢你照顾我、谢谢你了解我、谢谢你陪我走过无助，我该回家了。我…不会在爱你了！」

    努力让自己勾起完美唇线，留下最灿烂的笑容，一切都结束了，之后见面，就是新的身分，我相信我们会是很好的一对兄妹，他将会是我的哥哥。

    将近六年的思念与爱，画下了句点。

    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结束了……

    不准哭……可是泪却又悄悄地在眼角滑落。

    我伸手擦去泪，拼命地要自已笑着。

    突然一隻手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到温暖的胸膛，那心跳声如此的安稳，安稳到心都痛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文辰赫紧紧将我抱住，我的泪也沾溼了他的衬衫。

    「我…还是哭了。」

    「到底在做些什么？痛苦的人不是只有你！」

    他在说什么？！我的脑袋顿时闹哄哄。

    「我也很痛苦…」

    「你为什么会痛苦？」

    「因为看着自己的meimei……」

    我推开他「所以这些事就让我来做，结束的事，你在也不会痛苦了，不会害怕自己的meimei站在人伦的道德边界线上。」

    如果只因为『meimei』的痛苦，那就让我自己终结掉吧！

    「再也不会让你难堪了！」

    语落，我转身就跑走，对于我来说，只剩下逃跑了。

    我的人生一直不断的在逃，对于真理、对于情感，我所能做的就只是逃，因为我不够勇敢，也不想勇敢，心，伤了太久，还能有勇气吗？

    我能真的放手吗？我能吗？

    跑到他们所说的，我真正的家门前。

    一个妇人刚好开啟门，走了出来。

    我不顾一切的，往前，放下所有的思考，只一味地向前奔向那所谓母亲的怀抱。

    「若歆？」

    我紧紧抱着她，就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漂流木一样。

    「你怎么了？」

    「妈！我回来了！」这一声妈我没有练习，但是我却可以轻易的从嘴里说出来，其实我不恨妈，只是一直害怕会失去文辰赫，现在也没有这个理由存在了。

    我已经在我们之间做了了断，就算其实心里还爱着，那又如何？现实，是迟早要面对的事了，不该再让爱自己的人痛苦了。

    我抬头看着仍旧美丽的妇人，她也留下两行清泪，用她的手温暖的拥抱住我。

    「回来就好。」

    我进了家门，我人生中最大的心愿，回家，再明白一切以后，以为寸步难行，但在踏入家门后，心里的伤似乎不药而癒。

    可是…我真的放下了吗？

    现在我逼着自己不去想关于他的事，而是去面对自己的故事。

    mama等我那么久，眼泪这么多，心该有多痛，不该再让她担心了。

    「祐婕，看看谁来了？」

    一个坐在客厅里，拿着笔写着作业的女孩抬头起来看着我。

    看着看着她的笑容渐渐扬起，直顺的发丝和齐刘海下美丽的脸蛋，那双眼眸充满了惊喜与笑意。

    「白姊姊？」她拋下笔，跑了过来。

    看着因岁月成长而长高又变更漂亮的祐婕，我心里也有说出的感触，原来，时间真的在走。

    「真的是你？」

    「是我，对不起这些年都没有去教堂看你。」

    祐婕立刻抱住我「没关係，mama也跟我说姊姊忙大学、忙考试，所以我不会怪你的，而且你是我最爱的白姊姊！」

    我也抱住了她，她变成熟也变懂事了。

    「好了，你们坐着聊，mama去泡茶，若歆今天要不要吃晚饭再走？」

    「我今天留下来。」

    mama楞了一下，随即扬起笑容「好，太好了！」她进去厨房忙碌。

    「白姊姊，这是怎么回事？」祐婕把我拉到椅子上坐好，自己也依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什么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mama的女儿？」

    我看着她那漂亮的眼睛，缓缓的点头。

    「你真的是mama的亲生女儿？」

    「恩。」

    祐婕沉默了。

    看着这样子的她，我以为她是在排斥我，无法接受事实。

    「祐婕，你不想白姊姊当你的姊姊吗？」

    祐婕她摇摇头。

    我不明白她现在的反应到底是什么。

    「为什会是白姊姊！」

    「祐婕，你怎么了？」

    她突然站起来跑去厨房「妈，你的亲生女儿真的是白姊姊吗？」

    「是。祐婕你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若歆吗？」

    我也走去了厨房。

    祐婕却突然掉了眼泪。

    「不应该是白姊姊的，虽然是白姊姊我很开心，但是……但是……」她一下子就哭得满脸都是泪水「文哥哥怎么办？」

    mama不解地看着祐婕，而我的心却紧紧地被捏住似的，那种窒息感，痛得我不想去面对。

    「辰赫怎么了？」

    「文哥哥…那么喜欢白姊姊，他告诉过我，他喜欢的人是白姊姊，但现在白姊姊是mama的女儿，该怎么结婚？」

    我稳住自己的呼吸，祐婕说，文辰赫喜欢我？！

    以凌也曾说过，他觉得文辰赫眼里只有我。

    这是真的吗？

    我倒退了步伐，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上。

    「若歆！」mama赶紧走过来拉了我一把。

    他真的喜欢我吗？所以，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人默默的喜欢着他？

    「若歆，有怎么样吗？」

    我回过神，看见mama神情紧张的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又让她担心了。

    努力勾起不自然的笑容「妈，我没事。」

    「祐婕，不要哭了，我又没有要和你的文哥哥结婚，而且文哥哥和白姊姊一直待在你身边当你的哥哥姊姊不是很好吗？」

    「可是……」

    我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不要哭，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别人让文辰赫幸福的，我们要做他的家人，最爱他的家人。」

    我努力地想笑，却没想到眼泪也悄悄的从眼角掉落，我这句话不只是跟祐婕说，而是跟自己说，该认清事实了。

    收拾完情绪，我们安静却又温暖的吃完饭后，我洗完澡，穿着mama的t恤，走进了她的房间。

    「妈，我可以跟你睡吗？」我也没想到我想依着她，好不容易相认的mama，想多多陪在她身边。

    mama笑了「当然可以呀！」

    mama有个角度很像养母的模样，果然是姊妹。

    我静静躺在mama身边，缓缓移动身子靠近，最后挽起了她的手臂，将头舒服得靠着。

    mama举起另一隻手摸摸我的头发「我的女儿回来了。」

    「妈，你很想我对不对？」

    「恩，在你送给姊姊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后悔着。」

    「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把我送给妈…你的姊姊？」其实我还是习惯叫养母mama，因为她毕竟也养了我十几年。

    mama叹了一口气「因为你是mama和最爱的人所生的，就算我在外面吃苦，我也不愿意你跟着我这样，虽然我也很想把你留在身边，但是那时候我没办法。」

    「最爱的人？」

    「恩，你的亲生父亲。但是他和mama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是谁？」

    mama又叹了一口气「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若歆，妈想忘记那个人，所以你就不要问了。」

    我以为妈会坦然地告诉我，但是我听见她心里的无奈。

    「妈，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mama没有回答我，转身将我抱住。

    「若歆，你也喜欢辰赫这孩子对不对？」

    「妈……」

    「我看的出来，祐婕说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的脸写着你想什么，妈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告诉我吧！我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也心事重重，告诉妈好吗？妈没能为你做什么，但是我可以分担你心里的想法。」

    「可是在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事实呀！」

    「如果是辰赫这孩子，妈觉得他很适合你。」

    「妈，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兄妹！」

    「可是我只有你一个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