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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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色漆黑,打更人打更的声音一次次响起,集市早已宵禁,长街上寥寥无人。 夜七面无表情,独自穿梭在黑暗中,翻身跳墙进了时家。他没有停歇,一路跑到暗阁,寻到夜字辈的统领,屈膝下跪:“统领,暗杀苏厌的任务已完成。” 夜一正伏案处理事务,头都没抬,吩咐他道:“辛苦,去下面领药吧。” 夜七作了个揖,退了下去。 他并没有去药阁领药,虽然他暂时不得不听命于夜一,但他的一切仍是由时宜做主。他是有主人的暗卫。 想到时宜,他温和了冷面,不自觉笑了一声。 这一笑牵动了伤势,疼痛让他瞬间弯下了腰,他捂着伤口,急忙赶回他的房间,一闭上门就靠着门跌了下去。 他紧闭眼睛,用尽力气忍耐疼痛。 其实身上的疼远比不上心里的。 主人本就极厌烦他了,要是再让她知道他杀了苏厌…… 夜七不敢再往下想。可要他欺骗主人,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夜七并没有管自己的伤势,他甚至没有脱下衣服看一看,他就这样坐在地上过了一夜。 天亮了,夜七准时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打算起身去给主人请安。 刚站起身,他就嘶了一声。伤口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更加严重,疼得他直想落泪。 夜七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黑衣,血和黑色几乎融为了一体,伤口粘着衣料,每一步动作都带来一阵疼痛。 他面无表情,直接毫不怜惜地撕开了衣服。 昨天晚上与苏厌的贴身暗卫交战时,身上被其刺了好几剑,此时伤口处已经化脓,只看了一眼,夜七就厌恶地皱了眉。 不行,不能就这样拜见主人。 夜七裸着上身出了院子,打了桶冷水,直接往身上倒。 刚与人倒班回来的夜十看到他这样,上前拦住他,不理解地皱眉吼道:“你疯了?这么冷的天,你用凉水洗身,还带着伤?!” 夜七推开他,又打了桶水,往身上继续灌。 夜十几番阻拦仍拦不住,他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秒,生气地进了屋。 夜七把自己洗的伤口泛白才不再打水,反身回屋,拿了套刚洗过的暗卫装换上,再从上到下地看了看自己,确定没有疏漏了才出了院子。 虽然主人见到他肯定没有好脸色,但是他一想到可以见到她,就心情雀跃得要飞起来。 他几乎一路小跑着到了时宜的院子,再仔细地看了遍自己的全身,正打算入内,就看见月贞端着药碗叹着气从屋内走出。 夜七皱了下眉,主动向前,问道:“主人还是不吃药吗?” 月贞一见是他,立马蹙了眉眼,厌烦回道:“关你什么事?不好好去图你的好前程,赶来小姐这儿献什么殷勤?” 夜七并不在意她说什么,又上前一步,低着声音求道:“把碗给我吧,让我试一下。” 月贞正想再刺他几句,屋内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她就犹豫了。 “求你了,你知道的,之前主人最听我话了。”夜七也听到了咳嗽声,他着急得声音都变大了很多,只是他并没有动过抢的念头。 月贞是主人的贴身丫鬟,从小就在主人身边,他不敢动她。 月贞最终还是把药碗给了他,愤愤道:“你也知道从前小姐最信任你,可你怎么做的?!” 夜七接过了碗,感激地道了谢,然后推门进了去。 时宜靠在床头,额上覆了湿毛巾,闭着眼睛掩口咳嗽。她以为是月贞去而复返,就轻声吩咐:“月贞,帮我倒杯水来吧,咳咳,我,我口实在是干得厉害。” 夜七见主人病容,心疼地红了眼,听到命令,忙转身倒了温水,回去递给她:“主人,您喝。” 时宜正想接过,听到声音,她立马打翻了杯子,怒道:“谁让你进来的?你出去!给我出去!” 夜七听到怒斥,直直跪在碎瓷片上,丝毫不顾膝盖的疼,求道:“主人,您喝点药吧,不喝药身体好不了的。” 刚才的动作已经耗尽了时宜的元气,她重新靠回床头,闭上眼睛,轻声道:“念在往日情谊,我不想对你无情,可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快点出去,让月贞进来。” 夜七不管不顾地抬头看她,急道:“您需要喝药!” “父母亲族俱亡,我拖着病体苟活于世,不过是为了母亲的遗愿。喝不喝药,都不重要。”时宜拉了下被子,把自己盖好。 夜七听到她这样不在乎地说着自己的性命,急得想辩解,却听月贞从外面跑进来,“小姐,不好啦!昨天晚上苏公子无故身亡,大理寺正在彻查此事!” 时宜睁开了眼睛,直直看向夜七:“是你做的吗?” 夜七躲避地垂下脑袋,轻声回应:“是。” 他从不会欺骗主人,哪怕这会把他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时宜把枕头狠狠砸向他,怒道:“苏厌对你不薄!他从未把你当成下人看待,与你平级论交,你竟然下得去手?” 夜七闭着眼睛受了,没有闪躲。 “你若是对我有怨言,可以冲着我来!”时宜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向他,累得喘气咳嗽不断。 月贞忙上前给她抚背,轻言抚慰。 夜七一并都受了,等她发泄完,他小心地膝行上前,仍端给她药碗:“主人,您喝下药吧。” 药碗一直在他怀里,被他用身体护得好好的。 时宜夺过碗,一口灌下,扔了碗,喝道:“滚!” 夜七俯身叩头:“主人保重身体,属下告退。” 等夜七离开后,时宜靠在月贞怀里,死死抱住她,闷声哭泣:“月贞,苏厌也没了,苏厌也没了……” 苏厌是她的青梅竹马,二人早就定下了婚约,本该几月前完婚,只是时家横遭变故,满门抄斩,只留下了时宜一个。 时家的罪是谋反,满城名门无一不避如蛇蝎,深怕和时家沾上点关系,时宜不愿让苏家为难,于是主动退了与苏家的婚约。 2 夜七失魂落魄地出了院子,行尸走rou般回到了暗阁。 身上的伤口叫嚣着不满,冷汗一层层地往外冒,他全身发软,一进门就瘫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夜十本想叫他出去吃饭,却见他躺在地上生死未知,忙把他拖到了床上,给他叫了大夫来看。 夜十把大夫送走后,恨其不争地看着昏迷着的夜七,愤怒地转身,去找小姐。 他要给夜七评个说法! 夜十怒气冲冲地进了时宜的门,先按规矩给她跪地行礼。 时宜刚平复了心情,眼圈还是红的,她坐在桌子前说道:“你们早就不是时家的暗卫了,不用向我行礼。” 夜十称不敢,仍跪着禀道:“小姐,属下这次是为夜七而来。” 时宜一听这名字就蹙起了眉,夜十继续说:“请您听完属下这一番话,事后属下随您处置。” 夜十走后,时宜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滴眼泪落在了桌子上。 时家家主,也就是时宜的父亲,对养出的暗卫十足放心,丝毫不加戒备,没想到最后却被自家养的狗咬死了。 夜一早有反叛之心,暗地里谋划了很多污蔑时家谋反的罪案,在时家隐忍了十几年,终于在几个月前成功将时家一网打尽。 这事连时家家主都没想到,更何况别人。 满门抄斩,怎么会留下时宜一个女儿家?让时宜自己都疑惑的事,其实原因很简单——夜七用自己的效忠换来了时宜的命,以及每日续命的汤药。 夜字辈是暗卫中能力最强的一辈,夜七又是夜字辈中最强的。更何况,他是真的不怕伤,不怕死,用命在完成任务。 换来这样一个人无条件效忠,只需要一个时宜,简直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们都以为夜七早就反叛,与夜一狼狈为jian,谁知道竟然是为了她。 时宜哭着哭着就笑了:“真狗血……有话不会好好说吗,非要让我误会。” 她说着又咳嗽两声,整个人伏在桌子上喘不过气。 月贞拍了拍她的背,等她平稳下来又走出去端了药回来,时宜这次很听话地一饮而尽。 “月贞。”时宜缓了会儿,然后对着月贞轻道,“把夜七叫过来吧。” “好,小姐。”月贞点头,出了房间。 3 夜七听到主人要见他时,心里又高兴又不安。自从时家获罪,主人再没主动召过他,从来都是他主动贴上去,然后获得一番冷嘲热讽。 他不知道主人要找他做什么,要打要罚他都可以接受,唯一怕的是主人不再接受他的侍奉。 毕竟主人有病在身,药是一日都不能停的。除了他,没有人会提供给主人药物。 心里想法万千,嘴里却干脆地应了声,然后不顾满身伤痛,直接翻身下床跟着月贞走。 夜十见他要出去,在他身后大叫:“喂!你伤还没好呢,往哪儿乱跑?!” 月贞在前面走,夜七在后面畏手畏脚地跟,虽然已经有很多次了,但是并不代表会习惯,他很害怕主人的冷眼。 月贞把他带到时宜的寝室就退了出去,留夜七一个人诚惶诚恐。 他进了门就跪下磕头:“属下见过主人,给主人请安。” 时宜并没有看他,靠着床头看书:“你清楚夜一的所做所为吗?” 夜七低下头掩盖情绪:“属下……清楚。” “你一直与他狼狈为jian,在我面前伪装恭顺。我说的对吗?” 夜七闭上眼睛:“您说的对。” 时宜放下书,抬头,看他这缩头乌龟的样子,直接噗嗤笑了:“夜十什么都跟我说了。” 夜七茫然地看着她,一脸不知所措。 时宜想咳嗽,用手捂住胸口生生压抑住了,然后轻声对夜七说:“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呢,是觉得我承受不住吗。” 夜七上前膝行几步,顾不上礼仪尊卑,帮她捶背。闻言没有回答,向外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暗地跟踪后,垂下眼帘,小声恭敬道:“对不起主人,属下不是有意欺瞒。夜一要求属下对这件事情保密,而且不管初衷怎样,属下都是背叛了时家,甘愿受您责罚。” 说到这,他顿了顿,接着说:“只是求您接受夜一提供的药,您不能断药的。” 他浓密卷曲的睫毛不安地上下眨动,时宜伸出手来戳了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反应过来又把眼睛送回她手下,任她玩弄。 “我们离开时家吧。”时宜微笑着,温声道。 夜七抬头,提高了声音:“不行!” 时宜轻皱了眉,他就低下了头,只是仍不肯放弃:“属下不告诉您,就是怕您动离开时家的心思。您真的不能没有药……属下求您,不论怎样都好,就是不要放弃您自己。” 时宜叹气,“你就会自己瞎想。我不是书生,没有那种为名连命都可以舍弃的清高,我不会轻易的放弃这么多人用性命为我换来的生命。 “父亲生前早就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之前我一直不离开只是想搞清楚你反叛的原因而已。” 夜七千想万想都想不到竟是这样,他喃喃着说不出话,只能羞愧地深垂了头。 他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护住了主人,其实主人早被安排好了退路。夜一根本没有护住时宜的能力,他只是在欺骗和利用他而已。 “我一直被养在深闺,不知道朝廷的那些大事,也没有办法为父伸冤。唯一能做的,只有完成父母遗愿,苟活于世而已。希望父亲不会责怪我的懦弱。” 时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情绪,可是还是刺痛了夜七。他低下头,小声反驳:“不是的,主人已经很坚强了,主人真的已经很坚强了。” 时宜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看着他,然后说:“小七,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夜七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主人。 时宜倾身,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他,“在听到你反叛的消息时,我的第一情绪是怀疑和难过,而不是生气。后来一次次的发泄情绪,也不过是为了证明你对我的情感。”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笑,“就像个刚入爱河的姑娘一样,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所以夜七,你是怎么想的呢?” 夜七在她靠近的时候已经迷失掉了自我,他的周围全是主人身上淡淡的药草味,这种味道让他安心,他想让主人拥抱他,然后一直沉溺在这种味道里,不再关注外面的腥风血雨,只做主人身边的小小暗卫。 他根本没有听清主人在说什么,主人停下了讲话,他就下意识地应声:“主,主人,属下,属下……” 他红了脸庞,结结巴巴地说:“属下都听您的。” 时宜才不管他有没有真的听清,他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时宜靠回床头,轻咳了两声,笑了出来:“好,那我们明天就起程,离开时家。” 夜七茫然地抬头,“那,那我们去哪里呢。” 时宜摸了下他的头,浅浅笑了:“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