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重天，殿宇雄峙，云气环绕，时有瑞鹤几只，长鸣飞过，盘旋不去。 衍虚天宫，书房内，桌榻边，应渊揽着桓钦坐在一处，低低地在怀中人耳边道：“桓钦，方才太过紧张你，我都不知帝尊是何时离去的。” 桓钦一双圆溜溜的黑眸因应渊此言，瞬间瞪大，他不可置信，眼带忧虑道：“什么，帝尊方才一直在，你怎么不同我说，那……” “莫慌，帝尊应当早已离去，你历劫之时，是我与帝尊二人相陪，我几番冲动想要上前，也是帝尊拦住我，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帝尊他像是早已知晓你我之情，甚至一直隐隐回避，好让我们能单独相处。” 应渊低声说着，同时一手在桓钦背后轻轻抚摸，满带安慰之意。 桓钦渐渐平静下来，沉吟道：“倘若帝尊真的知晓，怎么会容得你我如此，甚至还……” “帝尊亲自抚养我们长大，我们与他之间宛如亲人，帝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难理解，可还有一种可能。” 说到这里，应渊望进怀中人闪着璀璨光芒的双眸之中。 目光交缠间，心有灵犀，两人异口同声。 “帝尊要改天规！” 这话语刚落下，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正在这时，门扉被轻轻叩响，陆景的声音响起。 “帝君，星君，帝尊身边的内侍监司沐来了！” 应渊与桓钦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疑惑。 少顷，应渊回道：“请！” 门外的陆景恭敬应道：“是。” 桓钦推了推应渊，显然是让他放开自己，应渊眸中幽怨之色浮现，一闪而过，最终还是放了手。 两人刚端坐回去，不过片刻，司沐便手持天旨走了进来，朝两人行礼后，他恭敬的对着桓钦道：“星君，帝尊派我来传天旨。” 一旁的应渊眸中神色一转，满是笑意的看着桓钦，桓钦一怔，随即有些了然，而后他起身，跪听旨意。 “浩承天极奏禀八方，计都星君桓钦，掌布星亭，司周天星宿，统领天兵皆有万载，更曾立下不世战功，如今成功历劫，已位列上神，吾心甚慰，六界幸甚。遂于明日卯时四刻，与天地立命，晋位帝君，赐封为西级白泽桓钦帝君。” “桓钦接旨，谢帝尊，承蒙帝尊厚爱，桓钦必定尽心尽力，守护苍生，不负帝尊厚望！” 司沐颔首，将天旨放入桓钦手中，扶起他，恭敬道：“恭喜桓钦帝君，帝君的话，司沐会向帝尊转述的。” 话落，司沐先对着桓钦一礼，又向应渊行了一礼，道：“二位帝君，小仙还有差事在身，告退了！” 应渊颔首，并未多言，只对喊了一声始终守在门外的陆景，由他相送。 书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应渊再次揽住桓钦柔软纤细的腰身，满眼笑意道：“恭喜夫人晋位帝君！” 这话一出口，就被桓钦狠狠瞪了一眼，他恼怒道：“应渊，你说什么？谁是你夫人！” 眼底划过一丝得逞，应渊欣赏着怀中人因着怒气泛红的面颊，口中却讨饶道：“夫君，我错了！夫君～” “你……” 桓钦被应渊叫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同时也对应渊在自己面前的不要脸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魔界，蛮荒之地，无数营帐在此驻扎。 这其中一个巨大的营帐内，玄夜独自坐在长桌边，看着一幅很大的地图。 还有一架屏风放置在长桌之前，其上挂着一面修罗族军旗。 帐外更时不时响起规律的脚步声，显然，此处是修罗族兵将驻扎之地。 玄夜望着手中地图，轻敲长桌，片刻，他突然看了看一旁放置的漏刻，而后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过了两日，九重天，天钟再次九响，天门尽数关闭。 此刻的凌霄殿中，天帝尚未到来，殿下被召集的诸仙窃窃私语。 “这么快天钟又再次九响了，是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啊？据说魔界修罗王玄夜联合妖冥两界，占了我们仙神二界的一个仙岛，并且送来了战书。” “什么？难道又要打起来了？” “仙岛都被占了，这岂能忍，听说九鳍龙尊已经带兵前去了，这战事无可避免！” “这，战事又起，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玄夜那个贼子在，难喽！” 说到这里，诸仙就见应渊与桓钦二人一起从殿外走了进来，顿时止住私语声，恭恭敬敬行礼。 “参见应渊帝君，桓钦帝君。” 应渊依然如往日一般面色冷淡，只是偶尔望向身侧之人，眼神才变得柔软。 见应渊并未言语，桓钦于是笑着温言道：“诸位仙友不必多礼。” 一时间殿内诸仙言语纷纷，足能看出，桓钦的人缘甚广。 应渊站在桓钦身侧，为有这么多人喜欢他而感到高兴，但同时，又有种自己珍宝被其他人发现窥视的不甘，浓烈的占有欲从胸口升腾而起。 冷冷地扫视了周遭一圈，被应渊那冰冷的目光一看，众仙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 见应渊这一番动作，桓钦眸底划过一丝笑意。 “帝尊到！” 随着司沐的一句，天帝的身影出现在殿首玉座之上。 “参见帝尊！” 天帝面色肃穆，目光在整个殿内巡视，沉声道：“众仙家免礼。今日将你们召集于此，所为何事，想必你们都已有所耳闻。” 应渊与桓钦对视一眼，见他颔首，便上前道：“帝尊，我已探得修罗族士兵驻扎之地，应渊自请前往剿灭！” 话音刚落，桓钦的声音紧跟而至。 “桓钦自请前往剿灭！” 天帝望着他们，闭目叹息一声，肃声道：“应渊，桓钦，你们真的决定如此！” 桓钦与应渊互望了一眼，方才开口：“帝尊，战况易变，加之玄夜此人，诡计多端，我们只有占得先机，才能将主动权握在手中。” 天帝思忖片刻，终是点了头，沉声道：“吾今令东极青离帝君应渊统兵，西级白泽帝君桓钦佐之，兴天兵百万，剿灭修罗，以还六界和平。” “尊令，我等定不辱使命！” 应渊与桓钦躬身，口中言语掷地有声。 天帝却溢出一缕轻叹，忧心忡忡地叮嘱道：“吾不知此番安排，到底是祸还是幸，如今上神帝君，只你二人，望你们保重自身！” “谨遵帝尊之命，我等告退！” 随着天帝的应予之声，应渊与桓钦离开凌霄殿，召集军队往魔界蛮荒之地而去。 蛮荒之地，天际此刻已被黑云尽数笼罩，血腥气息四处弥漫。 无数条身影在这片宽大又诡异的黑色天幕下闪现着，他们飞驰着决战，刀光剑影间鲜血横飞，各色仙力法宝异光闪烁变幻着，闷哼惨呼声此起彼伏，可见战况十分的惨烈。 某一处，桓钦被十几个修罗族长老团团包围，被困在阵法之中，只是他面上神色却很是镇定，甚至笑着对身前某几个老者道：“哟，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啊，真是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次相见，就是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桓钦，你……休要猖狂！” 攻势突然猛烈起来，桓钦冷哼一声，周身肃杀之气突然爆发，一柄闪着耀眼碧芒的仙剑忽现，照亮了原本黑云密布的上空，那仙剑自天际直冲而下，生生将困着桓钦的阵法打破，同时大部分的修罗族长老亦重伤倒地。 “这剑……神器！” “不错啊，你挺有眼光的。” 话落，桓钦握着神器璧启淡淡笑了笑，轻轻一挥，上一刻尚能言语的修罗族长老霎时没了声响。 望着周遭因他行为而微微颤抖起来的长老们，桓钦握着璧启，再次温和的笑了笑。 与此同时，远处天际，应渊与玄夜隔空对峙着。 玄夜目光深沉，不甘道：“应渊，你为何要非要同我作对！你我可是父子！” 应渊却面色如霜，不为所动，冷漠道：“不是我非要同你作对，是你贪恋权势，为祸苍生，无药可救，六界容不得你，更何况，你还曾三番四次的要置桓钦于死地，就这一点，我与你便无和平共处的可能！” “呵呵，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玄夜面有怒色，挥手施展出永夜功，黑色灵雾霎时自他周身升腾而起，向着应渊攻去。 对此，应渊面不改色，只见他轻点眉心，仞魂剑自体内化出，被他握在手中，将黑雾挡住。 “仞魂剑！原来他竟在你手中！” 玄夜嗤笑一声，但见他周身黑雾愈浓，同时一手全力击向应渊，一手对准了仞魂剑，用力一挥。 巨大的永夜之力翻涌而来，应渊召出神器地止挡在身前抵挡片刻，同时散出自身神力。 两道无形之力轰然相撞，两人皆被这股力激地在空中后退数丈。 不过片刻，两人再次打斗在一起，你来我往。 突地，玄夜眼中异色一闪而逝，一缕黑雾自他体内的修罗内丹中溢出，打入了应渊体内。 那一缕黑雾一进入应渊体内，便化为无数黑气，逐渐吞噬仙灵。 应渊身形一顿，眼中金光黑雾不停变幻，周身亦是黑气弥漫。 见此，玄夜眼中满是得逞之色，趁此时机，将仞魂剑从应渊手中夺走，重新收归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