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叶衡

    男人一身深色道袍，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好像又有点区别。

    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察觉不到一丝情绪。

    赵清宁觉着他比之前更令人看不透了。

    也是，他本就心思深沉，攻于心计，他都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看不透他也是应该的。

    两人跟着他来到他办公的地方。

    叶衡的办公室很简洁，除了电脑和文件，没有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

    “坐吧。”叶衡走到一边的柜子，“茶喝得惯吗？”

    “都可以，门主随意就好。”方相拉着赵清宁坐下，并没有丝毫拘谨。

    倒是赵清宁，从见到叶衡的那一刻起，身体就僵硬无比，被方相看在眼里。

    “尸女要的赔偿到底是什么？”看着叶衡清洗着茶具，方相微微蹙眉，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叶衡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垂眸的赵清宁，道：“尸女想要清宁离开玄门。”

    “为什么？”方相反问，“这不合理！”

    “合不合理不是由你说了算。”叶衡将沸水倒入茶壶，慢条斯理地摇晃两下，“?草是尸女历代守护的仙草，现如今被清宁吃了，本就是我们玄门的过错。”

    “她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叶衡道，“可?草不能离开尸南屏太久，否则下面的尸体会镇压不住，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南屏是尸女居住的领地，下面埋葬着数以计千的白骨，它们都是因为战乱、瘟疫惨死的，今年月累的怨气铺天盖地，如若不是尸女一族以?草镇压，龙城的人们早就沦为鬼尸们的盘中餐。

    “这和清宁离开玄门有什么关系？”方相不明白，赵清宁离开玄门，就能阻止南屏的鬼尸们出世？

    将茶叶过滤，叶衡将茶水倒入杯中，推到方相和赵清宁的面前：“当然。”

    他说：“清宁离开玄门，驻守在南屏，由她担任?草的工作，就能阻止鬼尸出世。”

    “……”赵清宁握住茶杯，思绪转动着。

    “这样也可以？”从进门就一言不发赵清宁轻声问道。

    “嗯，当然不是，”叶衡看向赵清宁，“?草之毒你已经解了……是方相帮你解的吧，尸女需要见你一面，之后的事情，需要你们单独谈谈。”

    一说到?草之毒，赵清宁的脸微微泛红，她没想到叶衡会直接说出来，她只能低头看向地板，找找地缝，看能不能钻进去。

    瞧着赵清宁脸上的表情，叶衡的眼睑下垂，遮住半边眼眸，低头看手里的茶，语气没有一丝变化：“等会儿我陪你去一趟南屏。”

    “清宁还没有答应呢，门主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虽然语气里带着一些笑意，但方相的眼神却冷得厉害。

    这还是赵清宁第一次瞧见方相冷眼看人，他平时待人都很温和的。

    “我可以先去一趟南屏见她，但我绝不可能离开玄门。”赵清宁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和尸女谈。”

    离开玄门，就等于和叶衡、方相等人彻底断了联系，她绝对不可能答应。

    “我也是这么想的。”叶衡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看向赵清宁，轻声道，“离开玄门这件事情，我已经拒绝了尸女，收拾一下，等会我带你过去。”

    “我和她去就好，尸女说了什么我都会如实交代给门主的。”方相开口，将话又拉了回来。

    叶衡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这个给你，有个特殊任务要交给你，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出发吧。”

    “什么任务我现在都不会接，等清宁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再说吧。”方相拒绝。

    “我劝你还是先看看信的内容，再做决定吧。”叶衡轻笑一声，“这个任务对你还挺重要的。”

    “……”方相僵持着，并没有去拿那封信。

    一只纤细的手覆盖而来，将信拿起，放在方相的手中，赵清宁捏了捏他的手心，低声道：“没事，既然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就去吧，他……不会为难我的，你放心。”

    看着亲近自己的赵清宁，方相心里舒畅了不少，他回握住赵清宁的手，用妖力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读完信之后，方相的脸色rou眼可见地凝重起来：“怎么可能，怎么会死？”

    “抱歉，关于他们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最好过去一趟，以你的修为，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叶衡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起身道，“走吧，清宁。”

    赵清宁也站了起来：“好。”

    随后，她对着方相说：“快去吧，之前不是还要带我去吃山河居吗？”

    方相喉咙微动，看着赵清宁道：“好，我去去就回。”

    看着两人你情我浓的样子，叶衡眉毛一挑，率先离开了办公室，赵清宁只能快步追上。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方相的笑容逐渐消失，金色的妖力从身体里窜出，下一刹那，方相就消失在原地。

    *

    叶衡有辆代步车，是赵清宁读初中的时候买的，经常接送她上下学。

    看着这辆车，赵清宁有些恍惚，没想到叶衡居然还没有换掉。

    “傻愣着做什么？”叶衡拉开驾驶门，坐了进去。

    赵清宁下意识地想去开副驾的门，但想了想，还在准备做后排。

    “坐前面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叶衡忽然出声道。

    赵清宁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上。

    心跳开始微微加速，赵清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始紧张。

    “安全带。”叶衡提示。

    赵清宁扭头去摸安全带，但因为太过于紧张，怎么扣都扣不上。

    她听见叶衡轻叹来了一口气，随后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靠了过来，叶衡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大手也伸了过来。

    赵清宁呼吸一滞，身体僵硬地不敢动。

    叶衡的手越过赵清宁，将她手里的安全带拿过，顺利扣上。

    随后他立即撤开了距离，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汽车发动，往南屏的方向开区。

    赵清宁靠在椅子上，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宛如十六岁的那天晚上，她抱着叶衡表白的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