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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品 8

    8.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连过了五天,王也信心淡了,还没有付诸行动,不过有时自然而然念之所及,开始在有印象的面孔中给自己寻摸新买主。

    都觉得他应该盼魁儿爷来……的确也是。缓了很久,决定自己还是需要请假那一晚,王也找上相熟的同事,托他往后几天自己不在的日子,万一有陈金魁来玩的消息,要是他登门寻自己,就给他报个信。这话不当面说还好些,一提,人家看他的眼神就再不掩饰满溢了同情。王也怀疑他惨兮兮的脸色更加助长了那种猜测,即是在关心此事的人眼中,他便好比被抛弃了。搞出那样大阵仗后,第一天就不来,搁在常在此间行走的人中在他们所发展出的那套行事规则里,这一定挺过分的。王也被看愣了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解释。那一刻想若是要介意这些,往后还有多少“人生不如意之事”呢,人活着总是要被衡量的,一件一件解释不过来。陈金魁——只要他不出去乱说就好了,王也相信这还不会。要是被他嚼舌根,由于太过离奇,别人未必就信,围绕他的会成为就概率而言,真远低于假的无下限套路,为了邀买的,那种商业炒作。让他们说去吧,敢做就敢当,他只要别在“实质”上吃亏。

    所以王也情绪还比较稳定,就因还有金元元在,这也是他所以并不怕风霆,请了假,也不是为躲哪个。他其实私下计较起来,是吐槽这位,有点那个羞辱人的性癖,好像会玩sm。不过金元元那儿有套对顾客的审核标准,不是什么人、什么事都能做的。他虽知道得不很清楚,却信赖就算让他自己来挑人,也不定有金元元这么又有团队专门经手,经验又老到。

    总而言之,他会等陈金魁,也是没办法。

    他遭了那一顿强迫,心里头最难过的几秒,的确萌生过念头,想他为什么不来,他要是对自己更重视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达到“其他人”眼中要求的及格线,他就不必还得应对这个。

    浓度达到了被误解也不冤枉的急切。

    事后就有点生气,他看不上就算了,之前假惺惺的,有什么了不起?

    他去中药铺子抓了好些包药材,提回来又是网上一顿搜,研究这玩意该怎么煎。又这十平厨房,平时就是大兄弟室友的天地,锅碗瓢盆哪样放在哪儿王也都不清楚,正在七零八落地翻箱倒柜,室友出来了,被他动静勾引出满肚肠疑惑。王也被提起来,哎哎地出声抗议,连道轻拿轻放,讲不讲公德?讲不讲公德?马仙洪那大个头挤开他,弯着腰凑近去扒拉那一包摊开的药,过滤掉垃圾信息,继续问他怎么了。你连这个也懂啊?王也想,不会是那个,常言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曲彤又是个生活能力九级残障,不过也搞不好她那么废,就是坏在马仙洪太全能了。又想,他一个男的,内分泌失调该怎么说,别把人给吓到了,觉得不太好地委婉到:“祛……祛湿气的。”

    但见这位全能好男人两道目光停在他脸,煞有介事地望了望,完了说:“小时候老子娘没有生病就医的习惯,就给我挖草药强身健体,我在院子里看着火煮,想来和这个差不多吧。”没说完就推着王也,让他去外面等。有的时候,王也就也讲客气,就在门口没有离开,背靠着墙用着手机解闷,与人聊天:“我小时候也是,明明没病也这样那样的喝,看着我妈给我煎药……我怎么就没学会呢?”器皿碰撞的声音响起,屋里的人开始说一些旧时的,充满山村、泥土元素的琐事,王也只用抓住某两句应,有一阵没一阵,一心二用,听得不是很认真,就在这时金元元的消息窗口弹出来,给他推了一张名片,王也忽地收了声,静止不动地看了两秒,跟着就加了上去。那个人的头像很有特点,虽然金元元一个字说明也没附带,但那头像的笔锋转折,一撇一捺,依稀辨出,也许就是本人的笔迹,感觉像当日在他手心描摹的,无数个叠成的那一个“魁”。

    最新的一个好友窗口,只有被顶到最前的一条系统自动打招呼,他的这位“救命”的主顾什么也没发过来。王也先问金元元:“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不能和客人交换联系方式吗?”按王也自己的理解,这不独是防范跳过中间商赚差价,也是对他们的保护。他或许阅历尚浅,可是……可是空有资本却无依仗的祸患,他知道得不能再真了。跟那样权力悬殊过剧的人物私联,他凭什么说个“不”字?再有保持距离也好,营造获取不易的新鲜感,他也喜欢这种方式,不喜欢二十四小时都在营业。

    因此这就,松是松了口气,也怪累的。

    金元元话不繁述,只回他:“好好干。”陈金魁这时发来文字:“你好啊,小也,知道我是谁吗?”他眼球往那变动的称呼上点了一点,莫名地懒得动手指,好烦啊,还得组织语言,就带着恹恹的情绪,扒拉了个小熊卖萌的表情包——他不想说话,希望他能意会这点——给他应付过去。

    “王也?王也?”马仙洪皱着眉探出头,下一秒马上一步跨出来,王也这身体差得很,也是看护出了经验,见有个不对,无论什么,首先先不敢上手,越碰了他越难受,便就近了前,也不做什么,只蹲下去从下面问他,怎么个不好法。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哎哟……这肚子……好像转着筋……”王也捂着前面而不是后面,直不起腰。

    只是肚子疼,那就不是犯了老毛病,马仙洪依据生活经验,挑眉猜:“紧张了?”

    “啊?是、是吗?”王也也疑问,觉着实在顶不住了就说,“我陪不了……得去倒着……你,你要还有别的事,就上个闹钟在那儿,提醒我起来关个小火,还是没问题的。”

    他干说不动,瞧他这样子就知道他靠自己是不行的,马仙洪都不再打招呼,抄过膝弯就将他抱起来。王也很轻,相对他那放到北方也不俗的身高,明明也有rou,还是南方人骨架子的原因。他对王也没有任何yin邪的心思,过去以为他是个男的,还在那两个月期间,支撑着他在马桶前,从后往前抓着他雀儿放尿。初时王也极为犯哆嗦,还以为是挪动又疼了,之后触动回忆,才想转他是为什么缘故,以及那蹭到的热乎乎好像厚的东西,想来也不是蛋。他是很久之后翻了桌上体检报告,才知晓王也是他不能如此对待的。那牵动的回忆,也就成了马仙洪唯一会为王也、为做过的事脸红心跳,不那么淡定的时刻。至于其他时候他当真板板正正只有一个念头,呵护他的念头。他看了,没跟王也说。他做一名民工,工程加急起来经常赶进度,没日没夜地添砖加瓦,但盖好的房子最后不归他住。王也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与他不是同一类人,对他来说可能就是眼前这一座房子,他会尽力盖好,至于以后住进去谁,就跟他没关系了。

    话又说到王也这扎银针的天数,真是累计到了让他事先不敢想的充足。陈金魁看样子只打算跟他先微信互聊,这般他也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去会所上班,有关这点金元元也无催促,想来也是以陈老板意见为主的意思。王也的做法是,他不问给多少、要什么,除非敲定了主动告诉他。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懒得掺和进这些生意人的你来我往里,他贡献了一份力量,难道要给他多算分成吗?老板觉得他被包圆了赚更多,还是谈不下来,倾向于不出门、就在店里正常做更好,他也不了解,何必插嘴伤感情。他跟金元元,除了友谊,还有一层利益往来。

    这么一来,谁也不吩咐他,他就过完了国庆假期,又过上了白天上课、傍晚扎针、扎完还能再遛个弯、再温会儿书、困了再入睡的惬意日子。这天,久日未见、远在老家的弟弟,突然给他来了个大的。王也正在给面前的书本和电子设备拗造型,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这犹如小红书博主的不自然行为,一边配文给陈老板汇报日常,桌上还有苦药汁,怀里还揣着暖水袋。

    成与不成,哪边才是好,由于已经分不清,便想顺其自然。他对陈金魁,原本多有好感,可王也没想到,他这ptsd原有这么严重。只因他那后爹,让他终于石破天惊、搞懂悟了他想卖自己前,也曾有诸多表现透露着将他作异性看待,可是那人守住了底线,包括在撞见有一个动了歪心思的供货商时,也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所以,那究竟是不是将他保值的行为呢?王也对初夜这回事与看重初夜的男人天然就有恶感,不过各种事上,也都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他用暖水袋按着胃,得好不容易把那股恶心压下去,又撇到一边继续手头的事,等再看消息时,就是张楚岚说,他已经上了火车,找不着路,让王也某某时间去接他。

    有个被轰得像刚挖了煤的小动物可以表示王也的心情,就什么????他发了好长串叹号过去,张楚岚这句跟他丢深水鱼雷的话,也发出来过了好半小时了。然后他才花时间打字说:“你一个人怎么来?”是的,弟弟才上高一,至于他怎么买到的票、竟然逃学等等,都不是他此刻关注的重点了,只很担心。可是张楚岚电话不接他的。

    因腰病犯得偶然,刚过去的假期,原定要回家一趟的,他爽约了。他的弟弟是较别家的特殊,怕他哪天就再也找不着了,王也有时都感觉,像看犯人似的看自己。

    这还什么事能做得下去?他站起来,先望了一圈,然后把各种吃的贴的抹的瓶瓶罐罐,以及中药全装包,打算先拿到学校藏宿舍里,至于熬好的也得倒掉,看来还是扎不完针,等回来路上,再买两盒空气清新剂放着吧。

    *有个不容易注意到的意思,可能以后也不会提到了,文外说一下吧。就是老王有犯傻,上一章末尾他觉得人家看到了,就会直接想到他从事了那职业,其实这是他奇怪的地方。正常人,会理解成另一半太激烈,他就完全没这种思维。这不完全是先入为主,这一点说白了就好像过早把包袱抖出来了,不过也没大所谓吧,还是已经想象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