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许杜】世界树的枝杈
和前篇岔路有那么点关系。 －－－－－ 话接上回，许乐在成功脱单后，被群主授予了交流群管理员的职位，一股责任感霎时涌上心头（虽然后面得知每一个群成员都是管理员），看到群里两位的人数，觉得有必要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助其他有希望的许乐和杜少卿修成正果。 于是向群主请教该怎么主动出击，寻找和曾经的他一样迷茫的许乐，观察了无数平行世界线，眼花缭乱的他终于在昏厥前选定了其中一条，把群植入到那个许乐的通讯器里。在上床给少卿暖窝前，他还贴心地私聊了那个许乐，解释说明了一大通，字数直逼他当年写的cao作手册－－－－对于缺乏文艺细胞的他来说，写作是煎熬，但这次有感而发，文思泉涌，写得情感洋溢。 心满意足地翻身搂住爱人，许乐快睡着的时候还迷糊在想，最好那个许乐懂点事，看了他的留言后自行开窍，当天晚上就上门去把事情办了，那么第二天他醒过来只需要收获一封万字感谢信。 怀揣着这样的偷懒想法，许乐快活地做了一整晚美梦，杜少卿看着挂在他嘴边的笑容，不知他梦了些什么，心情却也古怪地变好，甚至想凑近了给对方一个早安吻。然后他就看见了许乐打湿枕套的口水，不时扭动两下的身体，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做的是那种梦，当即冷下面色，毫不留情将许乐踹醒，顺便补了两下让他清晨的悸动消失。 将洗完烘干的枕套被单重新铺上床，忙碌暂告一段落，许乐才得空打开通讯，群里不知怎么又活跃了，消息爆炸。许乐先点开私聊界面，看看那个许乐回复了什么消息。 短短一条，却让他直冒凉烟。 －－－－杜少卿是谁？ 开什么玩笑？许乐头脑有那么几秒完全懵怔，然后才想起校验信息，看看这个许乐的世界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这一看不得了，他弄错了！他当初选定的不是这条世界线！定位的时候输错了一个小数，结果偏到了另一条世界线的许乐那边。 但也奇了怪了，那个世界里怎么会没有杜少卿呢？他见过最离谱的也不过是许乐和杜少卿年龄差倒过来。就算是没有选择杜少卿，其他许乐的世界里也都有杜少卿的存在。 他好像知道群里的热闹是怎么回事了，果不其然为了这事儿，许乐手指翻飞，花了一个小时多才把记录翻完，期间消息量还在不断增加。 那个许乐的世界......倒也不能说不正常，虽然没有杜少卿，但一样运转得不错，三一协会还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古钟号惨案也没有发生，烟花父母健全，不必被迫一夜长大。许乐的帝国人身份仍然迫使他流亡星际，这一次他孤身一人，身边谁也没有，而且他目前好像还在帝国流浪，躲避情报署的追踪，一路上惩jian除恶。 和怀草诗对峙的人成了钟瘦虎，许乐能预测接下来的走向，钟司令不会因为许乐是帝国人就不给他谈判的机会，他大概率还是能说服对方结束征战。 可是......杜少卿呢？宇宙中有一个人不见了，或许微不足道，也不影响人类命运，但他并非无足轻重，至少有二十多个许乐关心他，在他失踪后积极地想去寻找。 那个许乐这会儿人在帝国，没法动用菲利浦去接收联邦信息，否则他应该能从出生证明和学籍等一系列查到杜少卿。群里的许乐一个个情绪激动，轮流劝说和集体轰炸，怀柔与强硬一起用，要那个许乐尽快回联邦搞清楚状况。 还是少卿们比较冷静，有一个及时过来发言，说既然在帝国，那先查一查他的帝国母亲怎么样了。 然而那个许乐表示，他把情报署甩得太远，他们追上来或许需要个把月。 头一回对自己的愚蠢感到愤怒，许乐生气地敲键盘：你难道准备傻站着干等？！你就不能反过去找他们吗？ 生完闷气，他才惊觉自己心跳得这么快，群里也有人猛男撒娇，说去找少卿要安慰，他今天太受伤了，不能想象没有杜少卿的世界是什么样，他要去嘤嘤嘤。 许乐保持队形发了个滚，但自己的身体也诚实地去找少卿了，枕在人家大腿上赖着不肯下来。 杜少卿平静指出：“少了我的世界不会怎么样，就算人类灭亡，世界也不会怎么样。” “但是你对我很重要，我的人生就这么几十年长度，世界也不算很大，少了你它会不转的。”许乐认真反驳。 没错过爱人微红的脸颊，双眼对视，瞳芯燃起热焰，他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深入交流的下午，外加一个晚上。 －－－－－－－－－－－－－ 那个许乐拿到结果已经是七天后，在许乐们的鞭策下，追上情报署只用了三天，剩下四天都是等待调查花费的。虽然把年龄小的女奴养在出征飞船上是贵族不成文的特例，但严重违反军纪，再大的人物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做出这种举动，肯定要交代几句打点关系。比如用理由让那些奴隶“死”于几场重大事故，顺理成章地勾销记录，再把人带上舰船。 等待过程中，许乐们拉着他开了好几场梦境会议，弄得他到最后狂灌苦咖啡，都快对睡眠产生心理阴影。真的别再把他当树洞了，照此下去，他马上就能精准背出每一个许乐和他们少卿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调查结果是，杜少卿的帝国母亲确实随着远征军降落到了5460，也确实在某一天偷偷跑出了驻扎地，然后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许乐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少卿，陪着对方一同沉默。 “她很了不起，她一个人穿越了那座暴风雪森林。”杜少卿回忆起自己的母亲，语气骄傲，他不知道那个帝国少女长什么样，只在父亲的笔记里看见过描述，她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其实我想过几种可能性，如果她的家族不曾陷落，那她就会是一个吃穿不愁的贵族小姐。虽然可能会面临联姻，但总比难产而死好。”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许乐轻声安慰：“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天堂，但我愿意相信你的母亲在那里。” 杜少卿觉得自己其实不需要安慰，但是试图这么做的许乐很......可爱，他也想拥有这样的机会，“人和人的痛苦不应该被放在一起比较，不过我想知道你的家人。” 许乐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怀草诗就不用了。”杜少卿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好吧，首先是我亲生母亲，你知道怀夫差，他当年造出了三十七个种子，一股脑丢到联邦去受死，我就是其中一个。我去帝国看过我母亲，墓碑上有她的名字和照片，她去世很久了，我怀疑是那老头杀人灭口。还有我可能是试管的，要不然怀夫差哪儿能一下子弄出三十七个儿子。我知道的不太多，也不知道亲生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照片挺漂亮的，我长这样都怪怀夫差基因差，我的养父母家庭倒是......”许乐认为自己本该滔滔不绝，说出一大堆家人的特征和相处趣事儿，说个好几小时直到嘴皮发干，成为催眠少卿的睡前故事，但他突兀地停下了。 他停下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换成杜少卿紧握他的手，许乐迷茫地眨了眨小眼睛，使劲回想，可那些记忆都罩了层雾，他擦不掉看不清。 “我......他们是在矿场工作，我们挤在破沙发上看帝国纪录片，我有个meimei，先艺很喜欢吃一个牌子的软糖，那个牌子叫、叫......” 他竟然只能想起这么多零碎的细节，他勉强地笑了一笑：“然后，然后我就全忘了。” 他是没有了港湾的小船，在外漂泊，几十年后他终于又拥有了家人，他的血亲jiejie，接着是他眼前这个人，他的伴侣。 奇异的暖流涌动，浓烈的情感如熔浆喷发，他们亲吻了彼此，选择性遗忘了另一个许乐的终身大事。 同一时刻，群会议进行中。 群主逮住了实在困得要命，午间小眯一会儿的那个许乐，迎着对方绝望的眼神，清清嗓子：“我们又不是想害你，只是想请你帮忙调查点事情，对吧，我们还给了你破局的建议，也不会对你的情感指手画脚。今天来，就是和你说一声，让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群文件里那份调查回联邦后再做，有结果了就在群里冒个泡。好，就到这里，散－－－－” 他还没来得及说散会，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从拧把手的力度判断，怕是个坏脾气的不速之客。来人是某位杜少卿，面无表情，却让所有在场许乐都打了个哆嗦，他径直走到了一个许乐面前，向他出示一张单子。 “少卿，难道你又有了一个？”没细看的许乐还以为是什么惊喜，目光拐过纸张遮挡，转了个弯看向爱人肚子。 “是你儿子的期末总评成绩。”平淡的话语，凝实的杀意。 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分数，他的许乐艰难劝说：“他只是发挥失常，考第一不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我们做家长的有时候就得接受孩子的平凡，他，他就有点儿不擅长文化课笔试，但你也看到了他在机甲方面的天赋不是吗。” “需要我算一算这学期你带他翘了多少课吗？” “这不是带他去近距离看一看机甲吗，我们教育方面的分歧不应该......不不不，少卿我错了，痛，不是，我保证回家反省。” 那位少卿单手揪住许乐一边耳朵，扯着人出了门，或许是想回家算账。 “这就是杜少卿？”那个许乐目瞪口呆，“你们究竟图他什么？” 有许乐为杜少卿解释：“他平常是很讲道理的一个人，就是这次可能太生气了，他们那一对在教育孩子方面吵得特别凶，但不过你放心，感情没问题。组建家庭就是这样，总会有点鸡毛蒜皮，等你以后也有了老婆孩子，你就能理解了。” 也有许乐语出惊人：“图他好看。” 那个许乐被这话一噎，小眼睛瞪大了好几圈。 “他难道不好看吗？” 如果说不，会不会被这里的许乐群殴，看不见晚上的月亮？那个许乐点了点头搅和稀泥：“不错。”是不错，很有魅力的男性，但不符合他择偶标准就是了。他想要那种，美貌与温柔并重的，性别可以不卡那么死，反正性格要好，不能像刚刚那个一样大庭广众下扯他耳朵。 这场回忆结束后，他的生活就恢复了一些平静，离奇的事情变少。当然他还是会时不时看看群消息，越看越觉得，里面那些自己找到的都是真爱啊，他这只单身狗被杀了一次又一次。 李在道，他选择把人丢进倾城监狱，放在眼皮底下看管，也因此给自己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忙得起飞。 所以没来得及去做调查...... 菲利浦无情拆穿，说我早就完成了调查，是你每次都找借口说下次再听。 那个许乐焦虑地搓着手掌，他有几个乐观猜想，比如杜少卿没看见那本日记，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万一他就遵从自己艺术方面的爱好，去当小提琴家或者小说家了呢？那不是很好吗？他没必要刻意寻找，命运说不准就会在哪天安排他和他的相遇。到那时，见面台词都想好了：你看起来真不错，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没错我就是在搭讪，早上/中午/晚上有空吗，不如一起吃个饭？ “那你说吧，现在就说。” “杜少卿这个人确实存在过。” 那个许乐心一颤，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他的死亡记录和医院病历单。” 那么小就夭折了，许乐翻看厚厚的病历记录，忽然意识到，杜少卿的存在是多么了不起，他母亲多年来受尽折磨，一定拼尽全力才生下了他。又因为他父母的爱情是无法公诸于世的，5460那么艰苦的条件，没办法做产检，吃食也短缺，他出生那一晚又是那样的冷，把他抱在怀里的母亲体温渐渐冷去。 要是他父亲晚一点赶回来，那柔弱的小生命可能撑不过风雪交加的夜晚，体质虚弱也正常，所以早早地离开了世界。 他在这一刻，非常、非常地羡慕那些拥有杜少卿的同位体们。 他没有特别伤心，只是觉得有些小小的遗憾。 他把结果告知了许乐们，默默退出了聊天群，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就要回归原轨，用时间一点一点磨去杜少卿这个名字。 “你也很了不起，你畜生不如的父亲把还是婴儿的你们扔到了联邦当种子，一共三十七个，只有你活了下来，许乐。” “那我们太般配了，大难不死。” 当天，很多许乐和少卿间都发生了如上对话，感情得到深化和升华，闹别扭的纷纷和好，本就蜜里调油的再加一勺蜜，吵得上火即将动手的一对转移阵地去了床上打架...... 三天后，那个许乐收到了送货上门的一大包感谢信，由那位旅行在外的寡居少卿亲自送去。 而那个许乐由于演练过太多次，设定好的程序自行启动，一看见他就说：“你看起来真不错，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没错我就是在搭讪，晚上有空吗，不如一起吃个饭？” end. －－－－－－－－－－ 小剧场：关于被许乐遗忘的、一开始选择的那条世界线。 许乐在某一天忽然想到了这件事，担忧地去查看情况，要知道那条世界线里西林夫妇存活。并不是说许乐不开心，他对此感到十二万分的欣慰，然而紧接着他就想起杜少卿和他们两个间种种传言，错综复杂的三角双箭头......那个许乐看着又根本是呆瓜。 不过这条线是少卿帮忙选的，看了眼那边的自己就说不需要许乐cao心了，他自己能搞定。 这次再偷偷一看情况，还真的在一起了，那叫一个如漆似胶，黏糊劲比他们更胜一筹。 许乐摸不着头脑，他确认过，这个许乐的确不是个主动的，怎会如此？ 杜少卿唇角微翘，说，事实上交流群最早是由一个杜少卿创建的，而他在许乐之前就知道这个群的存在。 许乐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