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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停车坐爱枫林晚(有飞重H)

    魔宫

    “紧急叫我过来,还不能让赤霄、瑶姬知道我擅自离岗,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骄虫无奈地问着,从空间传送阵里走出来:“对了,我战场上每次闭关炼蛊,最多也就一周。”

    重楼放下手头的军情报告,拿起另外一份散发着笔墨香气的报告递给骄虫:“你看这个。”

    “嗯,这是最新的统计吗?”骄虫翻了几页,眉梢顿时蹙起:“已经死这么多了?长琴够狠的。”魔界内不算前几代本源魔族,没什么底蕴但实力能到天级九重的,无一不在掌控之中,如今一看竟已死了足足三层,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重楼淡声说道:“本座曾亲自出手,甚至勾连法则…”他深深看了目露惊色的骄虫一眼:“然一无所获。”

    “那现在呢?”骄虫若有所思:“有了突破口?”

    重楼垂下眼眸,他想到清晨初醒,飞蓬送自己出庄园时,那仿若平常的微笑和亲吻。

    半晌后,骄虫等得不耐烦,就打算出声催促,突见重楼抬眸,眼底一片冷意:“逼供专培养的各种噬魂夺魄蛊,你都带了吧?”

    “带了啊,这阵子仙妖两族不够强的元老,不都让赤霄、瑶姬拿下,由我用蛊撕碎了魂魄嘛。”骄虫颇感莫名其妙:“不然,我们哪里那么准确的情报。”

    重楼深吸一口气:“那就跟我走吧。”他早上离开,将一套锥心钉给了递交这封报告的游弋。那小子当时一个手抖,却还是苦着脸点了头,现在想必已把飞蓬钉在了秘境唯一的刑室里。

    你这是什么表情?骄虫一头雾水地踏入空间通道,想不通一个突破口而已,重楼为什么苦恼。直到他看见四肢、胸口、腰身、双肩被锥心钉牢牢钉在刑架上,鲜血隐约在流,却什么表情都没有的飞蓬。

    “重楼!”骄虫当场就一个踉跄,站不稳地从通道里跌了出来:“你!”

    重楼往后挥了挥袖子:“本座心里有底,你负责用刑就好。”

    “可以。”骄虫冷着脸,上前两步走到因他出现而微怔的飞蓬,好友愣了一下便露出了然,甚至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

    骄虫紧紧盯着飞蓬的眼睛:“飞蓬,动手前,我问你一句…”他偏头看了一眼重楼,难掩那抹真切的担忧:“重楼没做多余的事情吧?”

    “骄虫!”重楼被他弄得一怔,随即秒懂而暴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大早因魔尊离开,像往常一样去找飞蓬拖延时间不让人独处,几位年轻魔将是眼睁睁看着游弋出现,无奈地抱了抱拳。

    可飞蓬轻轻摇了摇头,任由一套锥心钉钉入全身将他缚上刑架,连吭都没吭一声。

    正当他们为这个变局惊呆,想问又不敢多问的时候,玄霄突然出手,却被早有准备的前辈们定住了。

    江蓠他们惊呆,只能看着游弋等几位魔将把刑架挪入刑室,再展开一张魔界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些他们不懂的东西,恭恭敬敬地等待魔尊到来。他们想不明白,只好试探性拖着动不了的玄霄,也挪到刑室里,而几位天级九重的前辈们只是叹气,没有阻止他们等候。

    直到魔尊带着骄虫长老前来,他们都识趣识相地向后移了移,把刑架的最前方空出来。

    “飞蓬,回答我。”骄虫理都没理重楼。若平时,他确实相信重楼,可这次不同。重楼擒住飞蓬却封锁消息,私心可见一斑,他不得不忧心好友的处境。

    飞蓬活生生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气得眉毛都竖起来的重楼,然后忍俊不禁:“噗!没有。”他脸上泛起浓烈的、好笑的捉狭:“你好歹对重楼的cao守有点信心啊。”

    “哼,就他从小惯会装模作样的性子?!”骄虫冷嗤一声,但紧绷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还歪头对一副拳头硬了表情的重楼耸了耸肩:“想揍我,可以,事后随便。”

    这位外人眼里素来冷峻沉默的魔族长老说笑着,又突然敛去笑容,拱手叹道:“神将,得罪了。”

    “成王败寇,本将知道。”飞蓬低低笑了一声,在刑架上垂下了头。在蛊虫蜂拥而至时,他抿紧了嘴唇,将被撕咬神体乃至魂魄的惨叫声关在喉管里,只不自觉动了动被钉住的手腕,手掌握成拳头,指甲陷入rou里。

    不过一时片刻,那双事到如今也沉静澄澈的蓝眸陡然瞪大。飞蓬体内的锥心钉发出光芒,与撕咬魂魄的蛊虫们发出了异常的共鸣,他神魂深处的防守出现了一处破绽,被重楼发现了。

    骄虫并无意外,实际上,从蛊虫撕开肌肤钻入飞蓬的身体的那一霎,便被重楼下的三层封印释放魔力炼化了。他之后能依稀感受到,勉强存有控制权,完全是因为重楼开放了权限。

    这等不容让任何人触碰的占有欲,你还好意思责怪我误会你?骄虫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重楼,瞧着他抓住这个时机上前,眸色泛起异彩,对疼到发抖的飞蓬展开隔空搜魂,无声地叹了口气。

    过了很长时间,重楼终于传出一股灵气,重塑了飞蓬的身体。感受着掌下脉搏渐渐有力,他顺势松开桎梏脖颈的手,移开视线以飞快掩饰住眼底的心疼,淡淡道:“骄虫,换一种蛊虫。”

    果然,什么要紧的讯息都搜索不到,飞蓬魂魄外围的记忆,全和私心与情谊相关,十个有六七个都能看见自己。

    “好。”骄虫揉了揉额角,他也能感受到,培育的这一种蛊虫全被飞蓬的灵力撑死,正消散成齑粉。重楼用灵力把飞蓬的神体恢复如初,借神血正常向锥心钉所造成伤口处的流动,把粉末一并排了出来。

    可是,这样完整的恢复,也会导致飞蓬即将迎来的痛苦更真切。骄虫瞥了一眼还不动声色的重楼,眼底滑过一丝不忍,但也心觉重楼能当魔尊,果然不只是实力。换了自己,绝对不舍得这样对立场敌对、不得不为敌的心上人,宁肯辞职不干。

    “继续。”这么想着,骄虫挥了挥手,让另一种更狰狞的蛊虫一拥而上,如黑云将飞蓬淹没。

    这一回,所有人包括被禁制的玄霄,都看见飞蓬双手握紧,青筋贲张着不停在抖。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下方,被刚进入的蛊虫撑起一个个黑色的包,又很快消失了,只向外传来和适才不同的撕咬声,是内部器官如五脏六腑正被撕裂、啃噬、吮吸。

    飞蓬的目光含起水汽,这一种蛊虫的吸食力比之前更强,时时刻刻折磨着魂魄。滋味像是被活生生扔进吸血的蚊群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受到鲜血被吸食、生命在消失。

    但神将依旧紧紧咬住嘴唇,在刑架上挺直腰背。他再是颤抖,也维持着端庄到几近于傲慢的强者姿态。失血苍白的嘴唇闭得很紧,什么哀嚎惨哼都没流出,蓝瞳涌着雾气,内中却毫无情绪波动。

    拷问还在继续,无声的、冷凝的对峙里,骄虫被迫换了数种蛊虫,再端不住沉稳的虚架子。

    ·

    远在魔界一处角落,此事的始作俑者抱起凤来琴,跳下适才弹奏治愈精神的乐曲所坐的石头,对着被救下来的、历经磋磨的族人们微微一笑:“堕魔吧,我教你们魔界各种杀伤力大的秘法,想报仇倒是容易。”

    “啊?”一位玉衡战士正在给人包扎,不禁回过头来:“不带大家回神界吗?”

    一位当事人摇了摇头:“多谢,长琴大人说的有理,仇总要自己报。”

    他们会落到今日的下场,是因魔尊初入神界之时,魔军为立威,杀了一批不服统治之人。结果,不少实力强的天级九重魔将在其中浑水摸鱼,杀掉必杀目标后,将人家当妻妾尽数据为己有,强行掳掠到了魔界。有的充作礼物,有的充作奴婢,也有最惨的沦为循环性鼎炉。

    魔尊一统两界却有意融合两族,因死者大多数是实力不弱的飞升者,非是古神族的精锐战士,再加上法不责众,发觉后不好严惩,便迅速颁布了只许同境界一对一的法令,干脆利落阻止了这种恶习的延续。

    从此以后,就算战败被擒遭掳劫,也不再有连累家人的情况了。可这第一批也唯一一批被掳掠来魔界的可怜人,迄今千年,已死了近半。这人便是被父母连累的可怜人之一,但他很清醒:“在魔界待了千年,魔气入体早已无法回转,入魔是唯一的出路,倒是多谢大人赐机缘。”

    太子长琴莞尔一笑:“客气了,你们本是我们的族人。之前不让堕魔,是因为你们刚得救,吸收魔气太少,熬不过堕魔的那道雷劫。如今,把你们掳来魔界的罪魁祸首,那些天级以上的魔将已全部斩杀。逸散魔气引动因果,由受害者吞噬炼体,不违规则,自能很快增强体质。”

    “剩下的,你们堕魔后好好修炼、一起出动,基本上能自行除掉。”他看着恍然大悟的族人们,手指习惯性拨弄几下琴弦:“那个时候,只要不上神魔战场,在魔界勤练不辍,好好保护自己,便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当然,魔界规矩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记得后果自担即可。”

    大家认真听着,也有人颇为不解:“可大人,我们就算入魔了,也曾是神族,还是被抓来的奴隶,不提日后,就算是复仇,也必然会继续被魔界官方阻止吧?”

    “不,魔尊嫡系阻止的是我等神族。”太子长琴温温和和地微笑着:“当你们成为魔族,想复仇、想杀戮,就只是魔族内部事务了呢。”

    啊?一群人面面相觑,有对未来的希冀,有对现在的踟蹰,有对过去的悔恨,更有对敌人的腾腾杀气:“大人肯定我们会被魔界接纳吗?”

    “不错,尔等放心,这是第一神将昔年亲口所说。”太子长琴目光变得悠远起来,似是陷入了回忆。

    他说:“魔界自由,即便割据一地心怀反心,哪怕恣意滥杀胡作非为,都是只需记得后果自担。唯几条铁律不可违背,那也是为生灵最根本的道德,如忠于族群、如善待幼崽,别的一概无所谓。由敌转友,只要日后不叛族,魔界众生便能接受。若强,甚至能被魔界之主看重。”

    “此之为有容乃大、上者不忌,魔尊重楼实乃雄才大略、一代英主。”那还是自己小时候,神将教导各界知识时提起魔界规则。这么说的时候,神将唇角微勾、笑意清浅,俨然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当年还小,长琴只觉得飞蓬笑得温和却耀目,如今想来,那赫然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睛,一贯同魔尊不和,自己直到亲自来魔界,看见魔界的繁华和杀伐结合相融,半点不违和,反而生机勃勃、精彩纷呈,才承认重楼的强大不止是实力,更是心胸。

    这大概就是传承自蚩尤的帝王之心,昔年在兽王治理下的兽族,同样是有容乃大,什么奇形怪状、肆意妄为的主,他都能容得下。正如自己父神祝融及其他叔伯所言,那是兽族的盛世。

    与之相反,神族素来高傲排外,直到飞蓬成为领袖,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扭转过来。神兽、神果、龙族在神界能被古神族渐渐接纳,飞升者能渐渐被视为真正的子民,全因飞蓬。

    这就是魔尊与神将,是两族的核心,是两族的牌匾,是盘古大陆最后时代最耀眼的星辰。

    “这就是魔界的奇妙,你们曾是受害者,现在也能变成受益者,尽管放心报复。”太子长琴回过神来,笑着指点他们,仿佛一点未来分属两方的意识都无。

    “所以,快点行动吧,我们为尔等护法。待堕魔后,便该分道扬镳。”他含笑抚琴:“只要你们是自己去报仇,没任何向着我们、损耗魔界利益的表现,只是内部纷争,魔界各部便都不会在意。

    太子长琴眨了眨眼睛,笑得轻松又释然:“若复仇之行来得漂亮,便不乏被魔族高层看中的机会。那会是你们的新机缘、新机会、新世界,切莫因为曾经的立场而错过。吾代玉衡军,代我师神将,祝诸位此行顺利、余生精彩。”

    ·

    秘境,刑室。

    “重楼。”骄虫看向又一次发现破绽,走过去搜魂的重楼:“你看见什么有用的情报没?”

    重楼淡漠地回道:“没,只知道太子长琴所用是殒神秘法变种;来魔界之人皆为玉衡军活动名额的拥有者…”他顿了顿,目光凝视着面不改色的飞蓬:“以自愿为第一前提,自定目标,只杀一人立即撤退,战果不强求…”

    骄虫了然:“他们是自愿留下来听从长琴指挥的。”

    “多年同袍情谊,一腔热血未冷。”重楼的语气里竟带了几丝不明显的笑意:“不愧曾经是玉衡军的人。”

    骄虫摇了摇头:“我记得,玉衡军活动名额,几乎全是神将教导?”

    “是。”羸弱的身体处处发疼,骨头和肺腑都被啃噬,连带魂魄一起被蛊毒折磨,都没能让飞蓬失去意识。

    他再痛,听着他们的对话,都还是露出了一个从容的、宁静的微笑,声音又清冷又沉定,丝毫不屑于隐瞒:“本将准他们自由出入神界,此次行动也确实全凭自愿、无有指挥。”飞蓬嘴角微扬,笑容清浅:“至于名单,自是无可奉告。”

    “骄虫。”重楼眯了眯眼睛,唇角绽放一个一点都不示弱的微笑:“还有几种蛊虫,全用了。”他这么说着,却为神色从容坦荡的神将理了理凌乱不堪的青丝,动作温柔地一点都未触碰到蛊虫撕咬的伤口,不疼。

    那双坚定不移的蓝眸再次染了雾气,任由神体一次次被从内部吃光五脏六腑,再一次次恢复,飞蓬痛到不自觉战栗发抖,但从来没有叫过一声。

    双方对视着,潋滟的蓝眸透过雾气,时时刻刻都能发觉血瞳深藏的痛苦、坚定、心疼,然后付之一笑。

    从始至终,重楼没能发现一点有利于魔界的破绽,只将飞蓬最初舍弃不要的那些记忆翻遍了。

    “够了。”骄虫打断了这次逼供,他脑壳疼,所有蛊虫都被飞蓬的灵气撑死了:“问不出来,就别白费劲了。”

    重楼闷不做声,只在骄虫远远吸出锥心钉,令飞蓬坠落下来时,本能冲上去。他不得不半跪着才接住快要倒地的人,赶忙用灵气治愈伤口,那双平素有力的双臂竟在发抖。

    骄虫在背后无声摇了摇头,抬手解开玄霄身上的禁制。看了一场令人毛骨悚然又敬佩之极的逼供,这群或年轻或资深的魔将默不作声,识相地跟着长老退场了。

    阴暗的刑室里,只剩下半跪着抱住心上人疗伤的魔尊,与在折磨里陷入又一次昏厥的神将。

    骄虫往后丢出针对自己蛊虫特制的疗伤圣药,贴心地传音说了蛊毒之伤可能的后遗症,便关了门。他想,若是自己遭遇这样的情况,虽不会生气、不会分手,却也暂时不想看见爱人的脸了。因为,那总会让自己想起从身到魂一起剧痛的滋味。

    ·

    血与火在燃烧,是复仇者的饕餮盛宴。曾为鼎炉,面容姣好的女子在大火里哈哈大笑,看着入幕之宾们满地打滚惨叫,心里哼着歌儿。她曾经澄透的眸子变作赤色,是鲜血一样的颜色,也是入魔的颜色。

    “做得漂亮,只是,我需要把在场幼崽带走。”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火场里响起。

    挣扎的众魔纷纷投去希冀的目光:“大人救命!”

    “魔界内部纷争,奉尊上之令,绝不插手。”暗魔将青竹一身长裙,撩起长发笑得恣意赞赏:“你很不错呢,我欣赏你。”

    明知道这些报复者会掀起惊涛骇浪,尊上也还是一切照旧,只是让暗星和自己看着局势进行部署,别误伤可能只是路过的无辜者,并把没成年的幼崽们送去据点的孤儿聚集地。不过,尊上这次隔空传音,倒是记得提一句,让自己多关注堕魔的好苗子。

    堕魔的前神修扫过众魔绝望却不再求饶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弄懂了魔界的规则。还真和太子长琴说的一样,只是亲自经历会更真实。

    她想着,眼尾上扬,音调似是悠悠然:“那我们的孩子呢,也被掳到魔界,现在没了?”

    “怎么会,这可是底线。只是魔界虽不会迫害幼崽,却也不会留下非我族类的。”青竹微笑着,理所当然道:“你们的孩子才到魔界,就被尊上派我们出手,统一要过来,送到人间了。”

    她瞧着女子无意识亮起的明眸,失笑道:“等你们有实力跨界,可以自己去找,血缘术法在魔界可是很常见。尊上当时还命我们为幼崽置备了一些金银。里面不缺快成年的孩子,又都有功法在身,只要不作死,就肯定不会死。”

    “谢谢。”女子小声道谢,她不得不为魔尊包容的风采动容,起码最开始的敌视是消失了不少。

    正如太子长琴转述的神将所言,魔尊重楼雄才大略、一代英主,惹人心折。

    青竹将她的动容看在眼里,并不意外。这一丁点儿好感虽不足以他们上战场,但至少不会给尊上惹麻烦了。

    嗯,复仇这种不算。暗魔将最后看了一眼哀嚎的族人,毫不心软地走了。魔界不论因果,只论实力,做了什么就要承担后果。

    ·

    “放心了吗?”重楼将水镜术关掉,瞧着刚刚睡醒的飞蓬。他的脸上,依稀有一个巴掌印。

    飞蓬扫过重楼的脸,声音轻软低弱,但并不干燥喑哑:“嗯,你确是英主。”

    “谢谢夸奖。”见飞蓬醒过来,急急忙忙给人喂灵药,却因为心中发疼愧疚压低了声音,被没睡醒的飞蓬下意识当虫子,当场紧绷了身体抬手盲拍,重楼哭笑不得之余,心落回了原地。

    飞蓬果然没生气,真是太好了。他心中熨贴,眼巴巴地凑上去,想再温存几句。

    知道自己不清醒时做了什么,飞蓬嘴角微微勾起,莫名有点爽。但他还是打着哈欠,努力地扬起了枕头,一把将凑过来的重楼捂住,极力勾起一抹坏笑道:“别让我看你的脸,会心烦,还会手痒。”

    “……”重楼倒在床上,被打击地不想起来了。

    见他安静下来,飞蓬也安静了。针扎般的疼从骨头缝隙、灵魂间隙里冒出,细碎连绵又不绝。

    突然,一双手臂搂住他的腰。飞蓬偏过头,已被重楼揽入怀中,声音是强压的哽咽:“飞蓬,别一个人熬着,我知道。”

    他和骄虫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虫噬呢?骄虫每炼一种蛊虫,都要自己被吃掉、融合一次。惨叫声有多痛苦,自己还记得,如今却为了立场,生生让飞蓬叠加着全部受了,还是接连数天、配合搜魂。

    “没事,重楼。”飞蓬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被人如拥抱珍宝般搂着,放纵了一回心底的软弱,唯独嘴上还不服输:“哦对了,这个姿势不错,看不见你的脸,我会更轻松。”

    对不起,我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逼问出来。可身为魔尊,此行不得不做。重楼心里苦笑,头一次扪心自问,几近于恨恨地想,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负责呢?

    但这也有唯一的好处,我其实很怕心底邪念暴动,终有一日克制不住,而骄虫知道了,必然会时常监督我。也算是给你的一个新出路,用以制衡我的疯狂。

    重楼想到这里,无意识加重臂力把人搂紧,又如梦初醒地松开,温声道:“想睡就睡。”

    “嗯…”飞蓬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次酷刑逼供的消耗真的很大,他的身心与魂魄都亟待休息,却还记得安慰重楼:“我不疼的。”

    重楼心坎一酸,眼眶一热:“别说了,睡吧。”等你睡着,我就去做更多膳食,助你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