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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魏姑娘也待不住了,站起身来:“我,我想起出来这么多天,家里猪还没喂,表嫂我先走了。”“等等!”白绮道:“哪有让个姑娘独自回家的,十多里的山路呢。”说着就冲丫鬟招招手:“叫门房的六子和厨下的大宝送表姑娘回去,表姑娘来一趟,总不好空手,前两天我娘家不是送来不少药材布匹吗?给表姑娘装一些,还有新鲜的rou菜鸡蛋也装一些,算是我这个表嫂最后一点心愿了。”这会儿没人敢迟疑了,毕竟刚刚白绮跟焦母之间,已经算是彻彻底底撕破脸皮了。若说一开始那失礼的事道个歉或许还能转圜,后面这些话,一句句哪里是能善了的。这就是奔着和离去的,既然如此,拿白家工钱的他们,自然也得开始站队。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派家里最喜欢打探消息和最大嘴巴的两人送表姑娘回去。这期间白绮的要的饭食也上来了,她看着焦母碍眼,便挥了挥手:“没看见老太太已经气饱了吗?学着点,这才是节省度日持家典范。”“来两个人把老太太扶回房消消食。”焦母走后白绮自是饱餐一顿,家里的厨子多大本事不至于,家常菜却是做得地道。两碗饭白绮竟然丁点都没生,最后又喝了一小碗排骨汤这才意犹未尽的停筷。吃完饭白绮便吩咐丫鬟婆子清点家里的东西,把老太婆和焦生的全分出来。整个府上伺候的人不算多,但也有二三十个,只不过先前老太婆开口绮娘娇贵,闭口商家女势大,白绮只留了一个丫鬟近身伺候。反倒是焦老婆子身边大小丫鬟四个,足见其不要脸。按说平时,伺候白绮的小丫鬟见到焦母房中的丫鬟都是得第一头的,可这会儿明显要变天了。四个原本伺候焦母的丫鬟也不敢怠慢,原就被气得浑浑噩噩的焦母,这会儿见整个家里的下人换了副面孔,更是差点厥过去。老婆子在倒在床榻上捶自己胸口,等焦生回来,就看到院子里堆了不少箱子行礼。那些箱子他眼熟,以前老家的时候他母亲房里的,已经范旧的红木大箱子,再加一把铜锁,基本上以前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是放里面。成亲后母亲搬过来时把箱子带了来,不过之后没怎么看到,毕竟母亲的房间里岂会少了好家具?他还以为这两口箱子已经扔了,岂料这会儿又看到。箱子已经被撬开,里面明显被翻过,旧物放了回来,有他以前的书还有一些衣服旧物。焦生明显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来来去去的下人突然间小心翼翼,他第一反应是以为母亲又冲娘子发火了。心里一叹,最近家里关系紧张,他也愈发不爱在家里待了,所有今天明明休沐,他却没待在家而是出门与友人把酒言欢。可出去总得回来,焦生有些疲惫,但还是得打起精神缓和气氛。便笑呵呵的问道:“老太太和夫人呢?这些东西拿出来晒吗?改明天吧,太阳都要下山了。”焦母对儿子仿佛装有雷达,在房里听到院子里一点动静便蹭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推开门便冲院子里。抱着自己儿子就是大哭:“儿啊,娘不活了,你那媳妇是要逼死人呐。”焦生的回来让老太婆满血复活一般,拍着大腿哭得泣不成声:“我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拉扯大一个儿子,把他养育成才,我受的罪多了去了。”“小时候你叔伯欺我们孤儿寡母,想霸占我们的田地,你娘是拼了命才把人打跑啊。家里没个男人,泼皮无赖指着你sao扰,娘不厉害点,早被人拆得骨头都没了。”“你读书要钱,娘一个人伺候十几亩地腰都累断了也舍不得抓二两药材啊。现在好不容易你长大成才,老婆子功成身退,就有媳妇嫌我老不死的碍眼了。”“儿啊,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你媳妇说咱们一家全是吃用她白家的,也说得出口啊,若不是我儿官身护着,他白家做生意哪有这番顺生顺水?”话音刚落,便听到走廊那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儿一个九品芝麻官,便想护着我一方豪商的生意,把你自个儿想得挺能耐的啊。”说着笑嘻嘻道:“要不让你儿出去这么说说看?”焦生本就被娘哭诉得想起来年幼时的心酸,这会儿被妻子当面讥讽,自然怒火朝这边而来——“放肆,绮娘,快给母亲道歉。”“我知母亲有时说话不中听,可你便是念着她受苦多年,咬牙将我养育成人,为人妻子也该多多担待。”“凭什么?合着你娘养儿子是替我养的?”白绮懒散的倚着柱子:“她便是吃再多苦,儿子成器了,自然收到回报。”“我白绮虽嫁给你,但同样条件的要怎么挑怎么挑,你这处境,且不到我占便宜的地步。”“你老娘最近屡屡提及休妻,也就是说你以后发达了我也占不了光,我这还白养了你们母子三年,合着我这踏脚石还做得不够平坦呢?你娘连八百年前吃的哭都得算我头上。”焦生对妻子的印象从来都是温婉贤淑,哪里见过她这么有攻击性的一面?偏字字句句都戳你痛点,一时间难堪又气氛,指着白绮道:“你,你,一家人何曾如此算计?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还是我认识的绮娘吗?”“哟~~,老娘算计叫包容,媳妇算计就讲感情,你这账算得挺精的啊。”“你平时在官场也是如此?难怪三年没法往上升一阶半阶呢。我爹旗下的伙计,那都知道想让他们多干活,得真金白银的使唤,而不是空口念多年交情占人便宜呢。”“你一学富五车的举人老爷,不想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焦生一贯给人的形象还算温和,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道:“够了,你今天这是发什么疯?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你可对得起岳父岳母的教导?与那无知村妇有什么区别?你的贤良淑德呢?你的蕙质兰心呢?你太让我失望了。”“可不是,论女人的好处,谁能跟你老娘相比?咱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前方高峰攀不过去,也就歇了这一争之心。”焦生一开始还没对这句话回过味来,可仔细一琢磨便觉得不对劲了:“你这是何意?”焦母连忙要拦,她冲出来跟儿子哭诉,便是仗着白氏外强中干,哪有女人真的狠得下心和离的?况且她儿子相貌堂堂,又无陋习,又不是女人跟着过不下去的泼皮无赖。泼皮无赖家的尚且不会轻易和离呢,便只当白绮在借着理由跟婆母斗。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好说出白绮中午最后说那番话,那叫一个丢人。但白绮的嘴哪儿是人封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