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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姑娘,除了做针线时粗心扎到手指,很少会有机会受伤。徐潜沉着脸赶过来,就见她心虚般放下手指,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脑袋也垂着,不给他看。可徐潜能想象她杏眼含泪的模样。“伸手。”徐潜单膝蹲下去,盯着她的手背问,那五根纤细的手指就藏在下面。阿渔只是疼了一下,现在已经过去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变得娇气,徐潜来关心她,阿渔的手指便好像又疼了起来。她慢慢地伸出挨砸的左手,掌心朝上。徐潜第一次如此细心观察一个小姑娘的手,只见那掌心白里透粉,又漂亮又娇嫩,五根指头葱白似的水灵,其中小指指端明显比其他四指要红。“疼不疼?”徐潜冷声问。阿渔低头,默认了。徐潜更生气了,怒容盯着她委屈的小脸:“谁让你搬石头的?自己多大力气心里没数?”阿渔呆住了!他不安慰她也就罢了,居然还凶她?石头都没砸出阿渔的泪,徐潜这一句凶巴巴的教训,登时训湿了阿渔的眼睛。委屈,还有点不服,阿渔扭头,一边抹泪儿一边替自己辩解道:“是您叫我帮忙搭灶的。”徐潜早在她的第一行泪落下时就僵住了。这眼泪,怎么比六月的雨来得还快?惹哭了小姑娘,徐潜气势不禁一矮,但还是气道:“可我没让你搬石头。”阿渔也气,对着水面问:“您什么都不说,我怎知您到底要我做什么?”徐潜抿唇。他什么都不用她做。扫眼前后左右,确定捡柴的侄女们没有注意这边,徐潜飞快摸向怀里,本来想把两样东西一起拿出来的,但荷包往深处滑了滑,徐潜便先取出他准备的胭脂盒子,放到阿渔脚下道:“琼姐儿让你受委屈了,因此事不好闹大,我无法替你做主,只能私自送你赔礼略表歉意,刚刚留你帮忙便是为了这个。”阿渔惊讶地忘了委屈,看看徐潜,再看向脚下的小匣子。徐潜看她一眼,道:“这是皇上赏我的胭脂匣子,我留着无用,送你正合适。”胭脂匣子?阿渔心中一动,莫非是?顾不得虚伪的客气,阿渔一把捡起匣子,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果然是个浅粉釉的汝窑胭脂盒。粼粼的波光恍惚了阿渔的视线。熟悉的胭脂盒不经意地将她带回了上辈子。被徐恪的新婚妻子害得“坠山身亡、尸骨遭野狗撕咬残缺不全”之后,徐潜暂且将她安置在了他的一处庄子上,庄子上的下人全是他的心腹,没人向外透露半点消息。徐潜曾问阿渔要不要回去,阿渔拒绝了,她宁可一辈子幽居庄子上,也不想再面对徐恪以及他尊贵的母亲、妻子。安置下来后,徐潜每隔两三个月才会过来看她一次。那三年他都是这样疏远,所以阿渔从未想过徐潜竟然喜欢她。直到第四年徐潜带着她同去凤阳赴任,两人见面的次数才渐渐多了起来。抵达凤阳不久,有次徐潜赴宴回来,将这个胭脂盒子送了她。那是他是这么说的:“当日我进城,凤阳人人都知道车队里有位女眷,我便对外称你是我的恩人之女,恩人病逝前托我照顾。今日宴席上总兵夫人问起你来,我只好又编了些话,总兵夫人怜惜你身世可怜,托我将此物转赠给你。”他是那么正派的一个人,阿渔从未怀疑,只觉得受宠若惊,不知该怎么还了总兵夫人的礼。可现在,徐潜提前将这个胭脂盒子拿了出来。于是,前世他精心编织的送礼借口被这辈子的他亲自拆穿了。视线模糊,有什么掉了下去,砸在了胭脂盒子上。阿渔忽然很心疼。被他收留的四年,有三年多阿渔都是清心寡欲过来的,或许有些猜测,但都被自己否认了,所以那三年她过得平和知足。徐潜呢?他明明喜欢她,却克制到隔上两个月才来见她一次,每次见面连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便会告辞。他明明早就想送她礼物了,却一直忍到三年后忍到有了合适的借口才送。宝蝉曾质问她:“五爷都三十了,一把年纪连个暖房的人都没有,您就不心疼?“阿渔那时真的没心疼过,因为不知他的深情。现在她自己回来了,眼前的徐潜也不是那个徐潜,阿渔却后知后觉地心疼了。038徐潜被阿渔的泪水打懵了。语气严厉了她哭,但送赔礼怎么招惹她了?侄女外甥女随时可能会回来,徐潜左右看看,一边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阿渔,一边无奈道:“你哭什么?”怪不得都说小人与女子难养,今日他算领教了,这样水做成的姑娘,以后还是远离为妙。阿渔抱着两辈子都由他送给自己的胭脂盒子,极力压下说出实情的冲动,小声道:“您,您对我太好了,昨日替我解围,今日又送我礼物,我,我都赚了。”徐潜:……本来都有些烦躁了,听她说出这等傻话,徐潜突然觉得这丫头傻乎乎的可爱。“这就赚了?”徐潜重新去怀里摸了一通,拿出老太君选的红宝石毛料,递到她面前:“还有一个,这里面是红宝石,将来你要用了便找工匠切开,随便做些喜欢的小东西。”阿渔从未见过毛料这种东西!新奇感成功止住了她的泪,再看徐潜手里的所谓毛料,外面只有一层薄薄的斑驳石皮,里面的血红几乎都要渗了出来,单凭rou眼就能判断能从这块儿毛料里得到多大的一块儿宝石。如果说徐潜的胭脂盒子带给阿渔的是深深的感动,这块儿红宝石毛料就是惶恐了!“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阿渔想也不想地拒绝道,同时还往后挪了些距离。徐潜看着她受宠若惊的小脸,脑海里却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她不哭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多与她相处片刻的。“再贵重,能有你的名节重?”徐潜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