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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何珈去担任。这就是帝王权衡之术。看似让衡玉升了职,但宁卫军乃步兵,骑兵的训练模式与步兵可是不一样的,而且左军里的派系复杂,衡玉一个空降的光杆将军,又是一名女子,想要接掌好左军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而且让何珈担任宁卫军主将后,在君宴看来何珈为了真正执掌宁卫军,一定会将衡玉在军队里的亲信全都铲除掉,让自己的亲信上位,这样还能引来陈平宋氏与琅泽何氏的斗争,到那时君宴就能坐山观虎斗。打得的确是一手好算盘。只可惜他选错了对手。衡玉接到朝中传来的旨意后,将摆放在她左手一侧的信封展开。这一封信,是宋轩送来给她的,而落款日期,则是两个月前。在这一封信里,宋轩早就已经猜到了在宁卫军得到此等功绩后,朝廷会对宁卫军和衡玉本人做出的封赏。她与宋轩早就料到了今日之事。而且比起步兵来,骑兵的训练方式也是她所熟悉的啊。毕竟在以前经历过的世界里,她也是执掌过骑兵的。等衡玉交接好宁卫军的事宜,赶去北境最大的城镇雍城后,已经入了五月份。西北荒凉之地的五月,与中原的五月完全不同。粗犷豪迈依旧西北之境的五月底色,温婉秀丽才是中原的五月底色,衡玉到了雍城后没有休息,直接马不停蹄就去将军府拜访洪远大将军。在二十年前比较有名的世族中,并没有洪这个姓。直到洪远担任大将军一职后,宁郡洪氏方才逐步崛起。当年洪远出生时,宁郡洪氏早已没落,已经沦为了一个低等世族,后来是洪远的伯父,当时宁郡洪氏的族长发现洪远在军事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权衡之下,他决定倾尽举族之力培养洪远。而这些年里,当年的付出早就得到了福报。洪远一人执掌十万兵马,坐镇雍城抵御衍朝,他一个人生生将宁郡洪氏的门楣从最低等世族提到了二等世族行列,在宁郡这一郡之地是仅次于宁郡林氏的存在。自先帝时起,洪远就一直坐镇在雍城,除了回京述职,其他时候都不在洛阳,衡玉直到此时方才见了洪远本人。说实话,洪远见到衡玉的时候很惊讶。这样一位穿着轻甲丰神俊秀的人物,若不是清楚对方的身份,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洪远定要以为这是哪个世族精心培养出来的郎君。实在是,气度打扮都模糊了她的性别。但这样的惊讶只是一眨眼,洪远什么风浪没见过,就算是衍朝突然大军压境这样的坏消息都不能让他动一动眉毛。两人见过礼后,洪远就亲自向衡玉交代起接掌左军的注意事项。因为他对衡玉印象还不错,顺口还多提醒了她几句。说的话有些多了,洪远背过身用帕子捂住嘴连声咳嗽起来,剧烈得好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肺全都咳了出来。望闻问切,衡玉仅仅是看着洪远的面色就能猜到对方的身体状况了。连年征战,身上早就有了大大小小各种毛病,洪远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与她神色如常聊天,凭的多是他强大的意志力。衡玉沉默下来,等洪远慢慢感觉到舒坦后,方才轻声开口道:“将军,明初幼时曾学过医,上门拜访将军并没有带来什么贵重礼物,只是为将军配了些平复气血的草药,每晚三碗水煎成一碗,饮用之后夜晚休息会舒坦许多。”洪远有些诧异,撩了撩眼皮去看衡玉,却只能从她脸上看到真诚。严肃惯了的老将军脸上也添了几分笑意,“那就麻烦了。”这的确不是什么贵重礼物,收下也无妨。衡玉端起茶杯,默默吃了一口茶,“将军是饮不惯清茶吗?”在她推广茶叶和清茶之前,众人饮用的茶都是添加了各种调料之后熬煮成的茶。等清茶推广之后,这种味道清香淡雅的茶逐渐就取代了以往味道浓烈的茶,没想到在洪远这里饮用的还是浓茶。洪远摆摆手,“惯了,就懒得改了。”端起来同样吃了一口茶。两人没有什么话题可聊,静坐着吃完了一盏茶,一道用过午膳后衡玉就告辞离开了将军府。与将军府隔了一条街的大宅子就是临时安排给她的住处,衡玉回了自己的住处,在素兰的服侍下沐浴一番,倒在软榻上睡了一觉。第二日,衡玉与素兰、吴瑜还有几个从宁卫军调出来的亲信一道在雍城街头闲逛,后来还去了军营里观看三军的训练。衡玉先去了中军与右军,方才去了左军。没有惊动太多人,旁观完左军常规训练后,衡玉站在原地垂眸沉吟片刻,挥一挥手与素兰等人又回了大宅里。第三日依旧如此。一连七日,衡玉都没有直接露面去接管左军,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围观,即使左军不少人早就从素兰等人身上联想到了她的身份。洪远结束常规的训练后,跪坐在上首,温柔用白布擦拭着自己的宝刀,分出几分心神去倾听底下跪着的斥候的回禀。“宋将军一连七日的行踪都是如此?”在听到这件事时,洪远终于起了其他兴趣,将右手握着的白布随手甩到桌子上,目光直钉在斥候身上。“是的,大将军。”“将人心算计到这般地步的女郎君,左军的人小瞧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洪远轻声感叹。北境军队派系复杂,真正属于洪远嫡系的只有中军,左军与右军虽然听命于他,但只是大方向上,一些小事上可就不是那么顺他的意了。如今那位女郎君用这样的做法麻痹左军之人,只怕早就已经有了对策接掌左军,如今只是做出一种姿态罢了。洪远摆手,不打算再听后面的话,“下去吧。”底下跪着的将领有些疑惑,但还是领命退下。主厅内,洪远一个人端坐于主厅中间,起了厚茧的拇指摩挲着光滑的杯沿,垂下了那双凌厉的眼。接任落魄到极点的宁卫军,重铸宁卫军军魂,护住宛城大克羌人,再从宁卫军跳到左军,那位年轻人的目光,可一直落在他的位置上啊。时代变化怎么如此之快,原来他果真是老了。很快,这就不是他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