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時間過了幾天，祁煜因為之前的展會很成功，所以最近這幾天休息時，他們兩個依舊在家中，過個你儂我儂的日子裡，今天也是和平的日子。

    不過，在今天的電視節目上，剛好說著一件有趣的事情

    「經過對本次科學考察，帶回的二十多件出水藝術品的分析，利莫里亞人的眼睛已經高度進化。可以分辨出三億種顏色，追求浪漫與性靈是他們的天性......」

    樁一邊打稿，一邊聽著電視的說法，她有些驚訝的看向身旁的祁煜

    「你可以分辨的出這麼多顏色??」

    「當然，我取的淺顯易懂。像是焰藻綠」

    聽到焰藻綠，樁的頭上滿是問號，雖然她沒有徹底的學過美術。可是在美術的顏色用語中，有這麼特殊的顏色名稱嗎?

    「...那是什麼特殊的名字?」

    「就是燈籠魚游過火焰藻時，藻的邊緣發出的三重綠光裡最淺的那種」

    「是...是嗎。那另外的呢?」

    「要幫三億種顏色都取名字會很累，只有我喜歡的顏色才有」

    眼看祁煜的眼神，要是他真的要幫三億種顏色都取名字，那真的會要他的命。不過，稿子打到一段落，樁稍微伸個懶腰，想要伸手去拿叉子，吃個小點心休息一下。這時他彷彿會讀心術，卻主動拿起叉子，將小盤子上的甜點弄到她的面前。

    「好了，阿~」

    祁煜的這波動作，起初是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但是直到下一個動作，她覺得肩膀有些痠痛，想要拿個東西槌一下肩頸之前，祁煜又剛好的要她轉身背對，幫她按摩時這一個瞬間，樁覺得不對勁。

    「祁煜...你是有讀心術不成嗎?這麼剛好都知道我要做什麼」

    「也沒有，總覺得就是知道而已」

    他一邊說著一邊按摩的時候，樁突然躺在他的懷裡，正享受這幸福的閒暇時光，祁煜和她說了一件事情。

    「樁，你知道名字是很重要的嗎?」

    「姑且...是知道。不過，要是我說，祁煜，明天一起去高空彈跳呢?」

    「不行!這個絕對不行!比起去高空彈跳，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說到有更好的地方，樁期待的眼神看著祁煜的時候，心想著明天是他們第一次的約會，他可要盛裝打扮。只是說到打扮，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對了，樁。你的短袖服飾裡，好像都是中性風的衣服，沒有那種可愛的嗎?」

    「呃...這...這個嗎......」

    說到可愛的衣服，樁尷尬的背對著祁煜，畢竟她根本不會去買，也不會去穿。只是看到她這樣的動作，祁煜就知道她是沒有。於是今天一天，樁被祁煜帶去街上，買著各種適合她的女性服飾。

    第二天周末，祁煜和樁換了一身外出服，不過讓他很滿意的是，樁一身比平常更可愛的模樣，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一早街上就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人。祁煜開著跑車，乖乖停在路口，頂棚朝後掀開。

    「這個紅燈居然要等一百五十秒!?」

    話音剛落，樁一臉無奈的微笑，三條線的想著，即使再怎麼等紅綠燈，這可能是她目前等過最久的一次。同時，路邊人群突然間一陣譁然。街角站著一對情侶，男生捧著一大束包裝精美的花，送給一直在原地等待的女朋友。

    女生的表情看起來非常驚喜，圍觀群眾們也捧場的發出『哇』的驚嘆。

    樁看到這一幕的當下，雖然面無表情，不過眼神卻透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看著。祁煜看著她的眼神，慢悠悠的掏出了口袋裡的簽字筆，把她的手往自己的面前一拉。

    「怎麼了嗎?」

    樁並沒有多想，看到他在自己的手背上畫了一朵花

    「你隨身攜帶著簽字筆??」

    「不是隨身攜帶，只是之前放在口袋裡忘了拿出來」

    被圓形筆尖畫過的地方癢癢的，同時被祁煜一直捏著的手指也熱熱的

    「這是送花的意思嗎?」

    「不算嗎?」

    看著祁煜的表情，樁有些開心微微的笑著

    「有點缺乏誠意喔」

    「先幫你蓋個章。等一下要是走散了，失物招領處比較好認」

    手背上，細長的花瓣舒展著，金色的筆觸在太陽下依稀閃著箔光。不過，既然他這樣畫，樁也拿過簽字筆，想著上一次看到的焰尾魚，在他的手背上畫了一個簡單版的模樣。

    「沒看你畫過圖案，沒想到你很有畫畫天分呢」

    「那真是謝謝誇獎了，不過快綠燈了，雙手趕緊握緊方向盤」

    說完的下一秒，祁煜還來不及欣賞，信號已經變成綠燈時，只能等有時間的時候，再慢慢欣賞。

    到了臨空市的霓光植物園，過了兩個路口，他們終於來到今天的目的地，是一座庭院的私人植物園。

    這座植物園後面有幾間溫室，是這裡的主人和一個公益組織一起籌建的，專門培育瀕危的植物和昆蟲。這幾年，他們找了不少高知名度的公眾人物合作，得到的關注和捐款也越來越多，很多品種的生存狀況，真的改善了不少。而祁煜也有聽到，為了讓更多人知道這些物種的美麗，這裡的主人打算階段性將庭院對外開放。

    而祁煜之所以能在第一時間拿到參觀邀請函，正因為他也是這裡的長期合作對象之一。

    「兩位午安」

    工作人員的出現，祁煜向他出示手中的邀請函。由於他手背的圖案實在太醒目，對方好奇的多看了兩眼。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祁煜的眼裡多的是驕傲的眼神，工作人員確認邀請函無誤，讓他們進入時，他牽著樁的手，沿著庭院內的石板小路向後院走去。

    撲面而來一陣花香，茂密的樹冠下，各種顏色的花藤垂盪在風中

    「這裡好漂亮」

    「那麼，我們再繼續往裡面逛吧」

    兩個人一起繼續往庭院深處而去，走過許多花圃，一路繁花似錦，最後停在一片十分普通的花圃面前。偌大的花圃中，只有舒展著狹長花瓣的寶藍色的花朵撲滿視野。自淺及深，如同海浪在陽光下呈現出的不同顏色。

    「這朵花......」

    樁看著眼前的花，在看著手背上的圖案，和祁煜畫的至少有八分相似。

    「剛才畫的花，是這個對吧!」

    「恩。你面前這個品種的花，本來在二十年前就滅絕了。當時的技術沒辦法把它保留下來，只能目睹它消失在個世界上」

    他的目光低垂，視線彷彿在溫柔的撫摸著那些花瓣

    「後來，一位國外的生物學家研究出了一種方法。可以透過以前記錄下來的資料，還原這個物種」

    祁煜清楚的解說著，不過具體的情況其實他也不清楚，而且對方跟他科普的時候，熱情彭湃的說了一大堆，搞的他一句也沒聽懂。

    說到這，樁再次微笑的說著

    「真不愧是你」

    「不過，最重要的事情我記住了。他們說，這種花雖然已經重現了，但跟以前滅絕的那種還是有細微的差別」

    說到這，祁煜頓時認真看著樁說著

    「所以，它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從未有過的新品種」

    一叢花圃前，祁煜駐足蹲下，小聲地朝樁招手

    「過來這裡」

    樁彎腰低身過去看，是兩隻停在花心裡面的蝴蝶。仔細看著牠們的動作，幾近透明的蝶翼扇動著，微微趁翅的瞬間，彷彿有一抹奇特的銀光流瀉在花瓣上。

    「很神奇吧?不論是畫家的筆，還是攝影師的相機，都難以還原這些顏色帶給人的震撼」

    以祁煜的身形，蹲在花圃間狹窄的走道上，雙手交疊的放在膝蓋上，眼神裡的專注和沉浸，像是能夠過蝶翼上的流光，看見她所看不見的另一個世界。

    「看過三億種顏色的眼睛，也還是會被震撼嗎?」

    祁煜笑起來，垂下的眼睫也向振動的蝶翅般顫了一下。

    「所以，這個世界才會奇妙」

    沁滿花香的步道間，祁煜牽著她的手，走在身側前方半步的距離說著

    「不只花會滅絕，所有的生命都會有這樣的一天......如果換成是你，生命最後的一段時光，你想做什麼?」

    「恩...雖然有幾個想做的事情，不過我在想...怎麼做才能確定自己在另一個人心裡是與眾不同的」

    「這個問題這麼難的嗎?」

    「那你呢?」

    樁的反問，祁煜正要開口時，一隻蝴蝶不知從何處飛過來，停在祁煜的肩膀上

    「阿...祁煜，先別動」

    祁煜聽到樁的要求，真的停住了動作，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眼神卻透著茫然，然而蝴蝶只是短暫停留了一瞬，很快就扇著翅膀飛進花圃裡。

    「真可惜，就這樣飛走了」

    他摸了摸脖子，側過臉不讓樁看他的表情，不知道是怎麼了。只是祁煜還是繼續牽著手，帶著樁繼續往前走時，密密交錯的樹影間，一簇花叢從中探出腦袋，芬芳的氣時從中飄來。

    各種花圃的土質、濕度都不相同，種植著不同品種的花卉，大多數都是她叫不出名字的。

    「沒想到除了研究藝術，你還對這種公益項目感興趣。今天對你的認知又增加了」

    「不僅感興趣，我也在這項研究的贊助名單裡。為了感謝我出資言這個項目，後來，他們就把這種花的命名權交給我了」

    知道這個事情，樁知道祁煜對於取名，算是一竅不通，最近就連畫的幾幅畫，都是她來取名的。

    然而，他卻把這個重大的事情，直接交給了眼前的女友

    「什麼?這可是幫一個新物種取名阿!」

    「那你可以慢慢想，他們不著急，只要在半年內把名字提交上去就好了。這應該也算是送花吧?算有誠意吧......」

    看著祁煜有些皺眉的表情，最後的兩句話，他越說越小聲讓樁沒有聽清楚，她想在問清楚之前，他們看到庭院的一角掛著秋千，對面種著白色蘭花，時不時就有蝴蝶停在花瓣上。

    他帶著樁走過去，讓她在秋千上坐下，祁煜輕輕握著纏著花藤的秋千繩。

    「我說......」

    他的目光轉向樁時，後面的話卻消失了，就像是她眼中也有什麼令人驚嘆的奇異色彩。

    「我說......你要好好想那朵花的名字。有了名字之後，它就完全屬於你了」

    聽著祁煜的話，這句話向是告白般的，他時不時看著四周的花，伸出食指任憑蝴蝶停留在上面說著。

    「所有生命原本都是一樣的，有了名字才變得特別。因為，名字是世界上最靈驗的咒語。當你叫一個人的名字時，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就已經連在一起了」

    眼看祁煜緩緩地將蝴蝶遞在樁的眼前，看著漂亮的蝴蝶，她也緩緩的說道。

    「我聽說名字也是牢籠，一旦說出口就會被困住」

    她的這句話，像是反駁一樣，不過樁的食指突然動了一下，蝴蝶輕飄飄的飛走後，她伸手輕輕摸著祁煜的臉頰。

    「那朵花屬於我的之後，我叫你的名字，你也會屬於我嗎?」

    祁煜感受到手指傳來的溫度，耳根子不禁開始泛紅，看似有些享受，心理面更是許多開心的說著

    「你要不要試試看?」

    說完，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接近，樁輕聲的呼喚著他的名字，像是緊固了他的心，樁的右手由上而下的，手掌放在他心臟的位置，而祁煜伸出右手捧著她的臉龐，回想著剛才呼喊名字的聲音，讓他心裡甜甜的，想把時光停留在這一個瞬間。

    接著，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輕輕的奉上了一個吻

    「今天的吻...好像變的不一樣了」

    「是阿，變得跟平常不太一樣了」

    聽到他這樣說，樁也開始玩弄他起來了

    樁先是戳著祁煜的下巴，再戳著他那微紅的臉頰，最後...戳著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印記時，祁煜看著那個位置，帶著曖昧間的語氣說著。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不知道，可以請我的可愛男友說明一下嗎」

    「這代表...我心甘情願被你困住。還有，關於你剛剛的問題......」

    話說到一半，祁煜牽起她的右手，一臉認真的說道

    「如果知道自己即將迎來死亡，我會立刻向你求證，所有問題的答案」

    說完，在手指上落下一吻之後，下一秒祁煜的雙手捧著樁的臉頰，再次的吻上了她的薄唇。而這一次的吻不是一下子，像是蝴蝶在花蕊裡採取花蜜一樣，既溫柔又甜蜜的味道，過了持久後才願意離開像是花蜜的薄唇。

    日光西斜，花圃中的礫石小徑投下兩道長長的影子。

    「所以...這個契約只要我叫出你的名字，就會立即生效??」

    「利莫里亞的契約，不是簡單鬧著玩的」

    「我知道，所以......」

    聽到樁說是知道的瞬間，祁煜好奇的看著自己身旁的女友，等她再次說出口的瞬間，她有些結結巴巴的說著。

    「要...要像剛才那樣才會生效?」

    樁試探性的說出口，結果卻換來了一臉看著傻子的眼神

    「小傻瓜，我的女朋友怎麼會在這時候呆呆的呢」

    聽到祁煜越是這樣說，樁就越是被弄的有些不懂，於是她只好選擇實際上的實驗了。

    「走不動了，祁煜背我」

    祁煜聽到她這樣說，他彎下脖子時，那漂亮的印記又出現了。迎著樹葉縫隙照下來的光，在微微的衣領中朦朧發亮。

    「上來吧」

    眼看樁沒有動，只是在他彎腰靠近時，樁突然迅速捏著他兩側的臉頰。

    「祁煜，是一隻可愛的小貓貓」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是小......喵!」

    祁煜喵的一聲，樁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不小心笑了一下

    「名字，真的很有用」

    他看到樁這樣笑著，有些生悶氣的雙手交叉抱胸，同時自己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他的雙唇上......

    祁煜突然間沒有聽到她的笑聲，才轉身過來看著樁

    「在想什麼呢?」

    「沒...沒有，快點走吧」

    心是彷彿被戳穿，樁若無其事的拉著祁煜繼續往前走，同時突然和他說著

    「這世上，有無數種顏色，很多顏色都沒有名字，沒有名字的一色都會被遺忘。就像世界上很多人，如果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會被遺忘」

    一邊走著，樁伸手摸著一片片的花瓣，柔轉的掠過指尖，她抬起頭尋找著他的眼睛，忽然想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可是仔細想，這樣說好像也不對，她不想忘記祁煜，如果這是一場幸福的夢，她想要永遠記得深愛著她的人，以及那個人的名字。

    「祁煜...我不會忘記你的......無論過了多久，我不會忘記的」

    話音落下，祁煜看到樁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摸著左手背上，那裡是他與樁契約的地方，上面也會有屬於與利莫里亞的印記。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笑出來，伸出手指用力點了一下樁的額頭。

    「我知道了。你這個小傻瓜...說出口的話，可是要履行的喔」

    「恩，絕對會履行的」

    樁的這句話，下一秒祁煜緊緊抱著樁，感覺兩個人的手腕上，被繫上了紅線，代表著永不分開的意義。

    但是，即使能夠在一起，也不代表不會被拆散的風險

    「所以，退潮的時間，是在什麼時候?」

    「大概再過幾天，沒記錯的話這時候的白沙灣，會舉行『金貝殼趕海節』，這一天就是潮汐逆流的時候」

    聽著白之仔細的分析，中原中也早已看完書本，這次換成是看著網站裡的電子書。許浩楠看到中原中也這次是在滑手機的時候，總覺得感到神奇的說著。

    「中也，這次難得看你在滑手機，是又在做什麼?」

    「看電子書，這個作者寫的挺好的」

    許浩楠難得聽到中也的稱讚，覺得這個人也厲害。不過這一切都不是重點，最主要的是潮汐逆流的那一天......

    就是祁煜失去一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