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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鸭窝

    

02·鸭窝



    收养她时,教母为她取名Aster·Perennis·Policie,希望她如菊科植物般顽强而茂盛。她是东方人,可她没有东方的姓,埃斯特·佩纶尼斯是她的名字,意译为白马兰:高山半岛随处可见的野草,雏菊的一种,在春夏绽放纯洁而微小的白色花朵。战火曾经夷灭紫葳、杜鹃和薰衣草,却从未夷灭白马兰。

    在西方传统里,雏菊是与墓碑共存的花,人们用pushing   up   daisies婉转地表达死亡。由下往上地推动雏菊生长和给白马兰施压都意味着长眠地下,这就是高山半岛的秩序,想知道有关任何人的任何事都可以去找她,但是试图强迫或者利用她?不,根本想都不要想。在参议员明确地认识到这点之前,白马兰是不会同意会面的,何况她的监禁业务全部仰仗于别人违法。

    白马兰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借着这次机会再度恢复对男性身体的监管法规,哪怕一名男性因避孕措施失败致使没有生育意愿的女性有孕,因此被告上法庭,他也应被认定犯有故意伤害罪,坐十三个月的牢,然后支付抚养费,参加承担集体化抚养任务和社区劳动。敢于发生婚前性行为的男士两极分化严重,他们中的一部分富有权势、有头有脸,且支持器官买卖,否则怎么能找到女人替他们代孕,得到一个跟自己姓的孩子呢?另一部分贫穷、野蛮、没有受过教育、因配偶在经济上无法承受而决定暂住监狱蹭吃蹭喝,减轻家庭的压力。后者是天生的民族主义者,厌恶那些富有的小白脸,一直以来不断夺走本该属于他们的爱,还引诱他们的女人,对其不尊重,使其失去应有的气概。

    法律不断地完善,能钻的空子越来越少,白马兰会抓住她的机会。她很乐意将这两种人关在一起,十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她狠狠诈上一笔。这世界上还有很多贫困地区,这些钱会用以资助当地女性的全面医疗保险计划。做生意的秘诀是共荣,白马兰深以为然——且男性认为能够仅凭自己使女性育有健康、优秀的婴儿,这是对医生的侮辱。不懂得如何使避孕措施成功生效的男性非法而yin秽,他们对于自己身体的证词不可信。

    这就是普利希家族赖以生存的事业,从来都是如此。普利希家族的姓氏来自先妣的职业,她们是采取符合政区利益的行动方针且与暴力机构合作的秘密结社。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几个世纪以来,阿西蒂亚市的和平都依靠普利希从中周旋。母神教导人们爱她的敌人,普利希劝告她的敌人们爱她。好言相劝若是说不听,用麻袋套上脑袋打一顿也是常见的手段。通常情况下,普利希们都很低调,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但若有需要,任何一名赌马经纪人、酒吧老板、蔬菜摊贩、捕鲸人和教会牧师都能联系上她们。

    银色轿车缓慢行驶,最终停在三层公寓楼的石砌铁艺栅栏外,跟随后方的黑车随之停下,两名保卫人员守在门前。

    这儿是克里斯·莫维安的鸭窝,即便是白天,窗帘也严丝合缝地拉着,院内的年轻男孩儿大都穿着镂空胸衣和牛仔短裙,颈上系小纱巾,套着针织外套,卷发蓬松,总是睡不醒的样子,鹌鹑似的抱团站在角落。领班的头鸭蜷在地上,满口是血。

    “埃斯特来过,又离开了。拍摄旅游形象宣传片的那个模特被莫维安先生弄到制片厂拍了三级,又在当晚的聚会上被玩儿成一堆破烂。他第二天下午报了警,那时的鸭窝已经没人了。警局拦下埃斯特的车,没收她的奶油蛋卷,并要她好好管教莫维安的公狼,她上门拆了db夜总会。dissipated   boy,浪荡男孩,克里斯自己的产业,老教母很少过问。”乌戈透过后视镜望着图坦臣的脸色,补充道“埃斯特同东方集团的文宜女士、德鲁希律财团的董事会成员有场会面,她们一道去了Founding   Mothers(元勋酒店)。以德鲁希律为首的财团赢得了一场竞标,将阿西蒂亚湾拥有一百五十年历史的捕鲸船基地和捕鲸队住房改造成酒店。这栋房产仍归政府所有,德鲁希律承诺将在未来六十年,每个月支付一百五十万租金,东方集团是她们的合作伙伴,也参与其中。”

    普利希家族早在上世纪末就进军奢侈地产行列,品牌旗下已有十八家豪华酒店,图坦臣不明白为何埃斯特要将这个机会拱手让人,她与负责监督竞标过程的高山半岛总务署常年保持着亲密的合作关系。他认为埃斯特与她们之间有不为人知的补充协议,或许她通过让出这家本该由普利希家族运营的酒店而获得了一次性的回报。图坦臣也不清楚,这些产业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叫克里斯出来见我,我知道他在里边儿,来时我听见他歇斯底里的尖叫了。”图坦臣说罢,乌戈点头下了车,进入公寓楼。

    克里斯·莫维安是教母的情夫,虽然年纪小,但手段很多,有望成为第五任内眷。他经营脱衣舞俱乐部,同时还投资了两款面向男性的app,一款用来约会并将精选照片推送给女会员,另一款则向约会对象展示自己经过认证的健康、自律、优秀的遗传因子。

    图坦臣两个月前才带着他与埃斯特的女儿从海外回来,而乌戈始终都在高山半岛,他对克里斯与埃斯特之间的矛盾颇有了解。

    这儿的夜场有规矩,隔着衣服摸或者脱光了跳。埃斯特·佩纶尼斯是个思想保守的传统女人,认为女性应该拥有不同分工的性伴侣,她不能理解风俗业,说那是‘将别人的情夫与男友绑架、拘禁并收费’。受她的保护就得听她的话,否则她就强制鸭窝停业整改,顺便拿走保险柜里所有的钱,又或者让克里斯来领走他缺了门牙的小鸭子。教母允许克里斯做生意,埃斯特也不会太过火,起码每年的观鲸季节,她与克里斯相安无事。待游客们离开,怎么分账是她们自己的事。

    莫维安家族的女人们相继死于战争和难产,在老祖母倒下之后,他们往东南迁移,最终迷失在首都暗巷下流而暴利的皮rou生意中,失去了所有血性。这妄称狼群的家族,以一匹狡猾而美貌的公狼为领袖,克里斯亲自抚养家族的下任继承人:他的姨亲表妹。为了供给她日常花销的巨额费用和寄宿制贵族女校的学费,克里斯对待同性的态度甚至更狠。

    同样的族源和文化将误入歧途的失意者团结在一起,成为所谓的‘帮会’或‘结社’,帮会成员的种族背景可以是任意的,但作风与习惯都趋于相同:女性的亲密关系几乎是同性恋式的,挚友,或者说姊妹,对她们而言远比男性情人重要。唯一的继承人被舅父兄弟供养长大,没能学会如何与女性相互扶持、结伴而行,莫维安家族已经完蛋了,女校的同学和老师是他们最后的期望。

    丝绸长裙泛着水泽,很衬克里斯的肤色,他有一头金色的卷发,红艳而湿润的薄唇,为了迎合老教母对于传统和经典的喜好。不论独处时再如何发疯,靠烟酒与打砸装饰品泄愤,克里斯走出房间之前仍然会记得打理自己,以免给教母留下‘不修边幅’、‘怨夫’的印象。他自称是一位真正优雅的先生,继承了所有属于高山半岛男人的传统美德,管理着家族中精心包装的丑陋业务,同时运营自己千万粉丝的社交账号。

    他肆意宣扬纸醉金迷的生活方式,炫耀老教母对他的疼爱,使得每年来到俱乐部应聘夜场gogo,想靠这种方式傍上富豪,进而一步登天的年轻男孩儿车载斗量。这小情夫喜欢发癫,热烈地恭维着教母的女儿与侄女们,有时跟随埃斯特一块儿出门谈生意。合同里那样多的隐语和暗号克里斯都能看懂,在教母身边耳濡目染,他早已学会如何在保证双方权益的同时利益最大化,他不是傻rou,只是单纯的脑子不正常。

    教母老了,审美也变了,就喜欢这种偎在身边冲人呲牙的小狐狸。她根本不在乎克里斯做的是什么营生,也不在乎他有多么疯狂且情绪化,手段冷酷,甚至于狠毒。克里斯比她小了将近七十岁,仰仗着她过生活,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清醒且长寿。他整日陪伴在教母身边,为她唱歌跳舞、讲笑话、读报纸、模仿并嘲弄电视里的大人物,讨她的欢心。克里斯有些任性、有些小脾气,特别在乎自己的meimei,会见缝插针地为meimei争取利益和资源,他爱慕虚荣,却总买看起来唬人的便宜货,为meimei度假所购买的别墅几乎掏空了他全部的积蓄——总而言之,在教母眼里,克里斯是个永远都值得原谅的小男孩儿。

    乌戈将车窗摇下缝隙,克里斯弯下腰,往里瞥了一眼,随后欢天喜地地雀跃着问好,道“普利希先生,妇夫之间真是心有灵犀,白马兰前脚刚走,您就来了。可惜最精彩的部分您错过了,她把塑料打火机塞进别人嘴里,锤到他的脸爆炸,哈哈,他的门牙直接飞出去了,太搞笑了。不过先生,您的到来真让我意外。您莫非是在关心那个模特是谁的姘头?”

    他语气暧昧,浅色卷发将灰绿的双瞳衬托得晶莹剔透,如同玻璃珠。图坦臣不喜欢克里斯言辞中的暗示,也实在有些被克里斯戳中痛点:埃斯特每涉足一门产业,就会多出来一个情夫——他当然能理解女人之所以找情夫。埃斯特的情夫们彼此间不认识,却出奇地团结,为了保护各自的事业,他们竭力捍卫埃斯特免受外界的任何伤害。图坦臣只是感到有些担心,因为亲密关系往往是封闭式的,且具有相当的排他性,他不想被埃斯特排除在外。

    “你毫无美德,克里斯。情夫有自己的位置,女人们在外的事业轮不上你插嘴。”图坦臣望向庭院中的头鸭,那是埃斯特留下的烂摊子。

    据他的了解,埃斯特的人品不是很好,甚至有点一般,她是个有原则的烂人,仅剩的些许道德感又总是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根据现有的信息,图坦臣无法推测出那天晚上埃斯特是否也在鸭窝,摇着小模特的把手给他上弦。弄坏别人的玩具不说,还把当晚领班的头鸭狠揍一顿——正常人不会做这种事,但埃斯特不一定。图坦臣还不能适应高山半岛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一提到埃斯特,他就不知应该如何思考。但无论如何,不把事情闹大总也是个折中的选项。

    “送那伎子去医院。”图坦臣将目光从头鸭身上收回来,选择包庇克里斯,这小子算是半个自己人。“他癫痫发作了,好心人把打火机塞进他嘴里,防止他咬到舌头。倡夫的舌头和手指比他们的命都贵,相比之下,门牙不算什么。”教母的侄子在家族中颇有分量,乌戈听从了图坦臣的吩咐,走向公寓门前的两名保卫人员。

    “感谢您,先生。现在公布答案,和小模特姘在一起的人是——”克里斯想往车里看看,但那车窗的缝隙未免也太窄,他担心教母的侄子听不见他说话,尝试了两回都以失败告终,最终还是选择将两手拢在嘴边,贴在窗上道   “锵锵,警备队长!那段时间,队长压力很大,什么事都不顺心,她们在ACPD(阿西蒂亚市警局)的淋浴室里偷情。不过后来队长后悔了,提上裤子不认人,伤透了少男的心,以至于我说我要组个局和大家联络感情时,小模特热情洋溢地问我队长会不会来。”

    “她没来。”图坦臣平静得几乎有些冷漠,望着克里斯道“她很快就要升任为副局长了。”

    “是吗?”克里斯笑起来。他眯上眼,露出洁白细美的犬齿,像狼,像狐狸,总归是犬科,这擅长摇尾巴的小公狗,口蜜腹剑,不安好心。他的面部表情丰富且夸张,得益于艳丽的容颜,不仅不让人反胃,甚至还有些娇俏可爱——冷不防的,克里斯俯下身,一只灰绿色的眼珠出现在车窗缝隙,往里窥伺,语气中带着笑意道“可我说会哦。又有谁能把我怎么样?”

    “克里斯。”图坦臣感到冒犯,忍无可忍地将左轮手枪的枪口挤进车窗缝隙,抵上他的眼眶,“你最好牢牢记着,我也是一名普利希。”

    突如其来的冰冷威胁让克里斯炸了毛,从后颈凉到脚跟,他的瞳孔猛然收紧,眉眼间的笑意凝固片刻,又以谄媚的姿态复燃,转移话题道“虽然我经常胡编乱造,但我从不欺骗白马兰。真的,她的情夫没有一个和我有关,先生,我的男孩儿们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

    图坦臣让他上车,克里斯乖巧地飞速答应,道“任凭您吩咐,先生。”

    他绕到另一边,拉开门,坐进车里,扭头看着图坦臣。教母的侄子继承了母亲的体格,神姿英拔,给人一种压迫感,就仿佛他不该出现在鸭窝,而应当陈列在万神殿。直到这会儿,克里斯才真正看清他:黑西装下是金色镶钻的吊带礼服裙,重工刺绣的薄纱被柔韧的胸肌撑开,在日影中波光粼粼,坦然如静湖。

    哦,天呐,那是真钻吗?克里斯已然忽略了他膝头的手枪,关注点被他的衣着和首饰吸引,再小再不值钱的碎钻也经不住满嵌,遮挡隐私的金质橄榄叶有些透,从侧面能看出喉结的形状,为了转移人的视觉重点,他在锁骨上窝的位置佩戴珠宝,克里斯望着那颗镜面感极强的金珠简直挪不开目光。

    半年前一场古董及设计珠宝配饰拍卖会上,白马兰以七百万的价格拍得产自19世纪初期的金银叠打南洋金珠钻石颈花,而今就戴在图坦臣的喉结上。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克里斯的咽喉,他摸上自己镀金色镶边的绿水晶束颈,被践踏碾压的虚荣心和攀比心让他感到阵阵窒息。图坦臣本人甚至比报纸上的照片还要高挑,他大气且荣耀,气场中写满‘党首的男人’,白马兰将他打扮得光鲜亮丽,在他荷枪实弹的俊美光环之下,再体面的先生也会被衬托得像情夫。

    “教母不过问家族内的事,埃斯特腾不出手来,这不代表你可以胡闹。再有下次,我会拆了你的腿,把你装进蝴蝶结礼盒里,送到警局门口。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图坦臣用枪口敲了敲克里斯的脑门,后者浑身一抖,随即回神,僵硬地坐直身体。紧张情绪让他在这种关头勃起了,挺立的性器将绸裙顶出弧度。图坦臣有些意外,虽然叔叔们常说情夫是管不住rou的一群人,他却没想到还包括这种管不住。

    教母那年在街上捡到这小子的时候,他因盗窃手表被电得瘫倒在地,不知道是不是那会儿脑子就不正常了。他策划了一场针对警备队长的报复行动,还一直混淆视听,企图赖账。图坦臣很反感克里斯的口吻,他听从老教母的吩咐来跑这一趟,并不是带着孩子的人夫因为丈妇总不回家而捕风捉影,上门抓jian——虽然他的确想知道埃斯特当晚到底有没有出现在鸭窝。

    “说话,克里斯。”

    “是的,普利希先生。”克里斯的目光逐渐暗下去,神色中显露出一丝不符于少男气质的阴沉,不情不愿道“我会安分。”

    孤岛监狱的建设工期预计两年,东方集团在码头附近搭建了活动板房。工人们的作业环境非常艰苦,尘土、噪音、振动等不良因素不仅影响身体健康,还会导致心理压力增大,甚至影响激素分泌。克里斯倒不是想要做生意,主要是想体现一下自己的人文关怀,钱不钱的不重要,六四开可以,五五分也行。即便如此,警备队长还是不肯松口,这惹毛了他。

    在克里斯的预想下,得知自己的小情夫被骗到夜总会玩成破烂,警备队长应当第一时间赶回家,确认内眷没有受到任何威胁——队长也的的确确这么做了。只不过路上遇见白马兰,遂顺手把她拦下,没收了她的小零食,还对她的屁股出言不逊。白马兰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谁和警备队长最过不去。

    那天如果不是因为db夜总会价值高昂的水晶吊灯和彩绘玻璃天花板被怒气冲冲的白马兰拆走,运去了垃圾站,克里斯早就把自制炸弹连上警备队长私家车的油门了。

    光是回想起这件事,克里斯就想捂着脑袋尖叫。白马兰,该死的,按一毛五一公斤的价格把他的宝贝当废品卖了,他的水晶吊灯上现在全是划痕。白马兰,这笑容狂妄的坏女人。克里斯现在日夜祷告,祈祷老天有眼,能出一场连环车祸,撞进白马兰独栋别墅的车库,把她舍不得开的那辆松石绿1954年款Valkyrie(女武神瓦尔基里)跑车撞报废,最好直接撞进海里,然后爆炸。

    “把你的鸭窝往边儿上放放,别总想着拉皮条,也做点正经事。”图坦臣从前襟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克里斯,说“《西瓦特兰帕2》拿了十项提名和七项奖项,耗资六百万,票房超过十八个亿。R·D暂时不准备拍第三部,她全部的热情都投入了反战电影。去给她找个男主角,克里斯,然后给自己买盏新吊灯。我向教母保证,你得到喜欢的礼物之后就会消停。”

    “哦…哦!”克里斯堪堪回神,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他双手接过名片,惊喜道“感谢您,先生。您完全可以将我喊去普利希宅邸挨骂,但您仍然选择亲自跟我交谈。”

    这小子受宠若惊地将名片收进贴身的胸衣,一想到能够借用普利希的资源,毫不费力地踏足电影工业,甚至亲手捧出几个明星,就激动得脸颊潮红,得意忘形地保证道“我知道您的不安源于哪里,先生。我会为您效命,听候您的差遣。只要有我在,先生,先生,我向您保证,白马兰包养的小yin夫再也拿不到喜欢的角色。我会让他哭,我会教导他身为情夫的美德。”克里斯对自己的兴奋和活泼不加掩饰,他口吻诚恳,简直像个天真的孩子。

    情夫都一个德行。图坦臣恹恹地挪开目光,他讨厌所有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