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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番外(3)



    凌晨两点半,灯箱终于灭了。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陆奚从抢救室走出来,向家属简单解释情况。

    陆琮英站在走廊尽头,视线越过人群望向她。

    她穿着绿色的手术服,戴着手术帽和医用口罩,跟家属讲话时,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全程没有太多表情,直到一扭头看见陆琮英,她才轻轻一愣,平静的眉眼掺上一丝活气:“你没回家?”

    陆琮英“嗯”了一声:“等你。”

    手术结束时两点半,等她跟家属交代完,凌晨三点多了。陆奚换好衣服从医院离开,半夜街道漆黑空寂,没有行人。

    他们慢慢走回家,陆琮英牵着陆奚,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

    “累不累?”他问。

    “还好吧,小手术,”陆奚说,“就是精力消耗太多,有点饿。”

    陆琮英脚步一停:“去吃东西?”

    “算了吧,”陆奚想一想,摇头,“都这个点了,哪儿还有开门的呀。”

    还真有,隔两条街道,孙亦更的烧烤店,主打一个24小时全年无休。

    赶上一场国际球赛,凌晨三点,烧烤摊热闹得像赶大集,孙亦更从疯狂的电视机底下钻出来,亲自给陆奚点菜,他眼睛贼溜溜看着陆琮英,悄声问陆奚:“你俩真在一块了?”

    陆奚说:“大概?”

    孙亦更抓着菜单无声尖叫。

    “你跟江繁,你们真是……”他咬牙切齿,“没有下限!”

    孙亦更一边扇风烤串,一边记起两个月前的商务宴席。

    那时候他还是空白投资的CEO,当晚跟江繁和周程书一起到场,宴会厅空调温度太低,他看见周程书脱下自己的西装给江繁披上,替她整理完西装,又顺势理了理她的耳坠,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

    原以为假想敌就一个赵景谦,他是打死也没想到还有个周程书。那他还玩什么?别玩了,烤串去吧。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他本来也没戏,神不知鬼不觉的,孙亦更把空白投资转让给江繁,人走得非常体面。

    离职那天上午,他已经约好跟店铺房东签租赁合同,临走还是忍不住说:“那什么,你跟周程书……没事吗?”

    江繁喝着咖啡,轻描淡写:“他结扎了。”

    孙亦更说:“当我没问。”

    变态,太变态了。

    孙亦更一边愤恨,一边给陆奚的羊rou串加变态辣。

    陆琮英不会也要结扎吧?

    他拿着烤好的串走过去,陆奚正在朝他招手。

    烧烤店在球赛期间搞活动,消费满额送啤酒,陆奚消费达标了,但她酒量差,陆琮英也不爱喝,她想让孙亦更给她折成现金抵掉。

    孙亦更冷冷道:“我就送,你爱喝不喝。”

    陆奚说:“为什么啊!”

    “我是老板,活动解释权归我,”孙亦更斜眼看她,“有本事你投诉?”

    陆奚掏出手机:“我给繁繁打电话。”

    “哎哟,祖宗!”孙亦更瞬间垮脸,“我折,我折,我折还不行吗?”

    陆琮英忍不住笑了声,一低头看见满满的的辣椒粉,他下不去口,对面陆奚嘶哈嘶哈吃得正香。

    他皱眉:“你总吃这么辣的,胃受得了吗?”

    “还好吧,习惯了,”陆奚说,“工作压力太大,有时候就想吃点味道重的。”

    陆琮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忽然起身去收银台,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酸奶,刚从冰柜拿出来的,玻璃瓶身挂着水珠,陆琮英放在她手边,顿了一顿,又重新拿起来,用自己手心捂着。

    “我能喝凉的啊,”陆奚纳闷,“我来没来月经,你不知道?”

    陆琮英一僵,抬眼轻轻瞥她:“大庭广众,别说这个。”

    烧烤店光线混乱,陆琮英表面平静,耳根已经红了。

    陆奚“哧”一声,一手握着烤串,上身前倾,凑得离他近一些:“昨天还没做完呢。回家继续吗?”

    陆琮英食指点她额头,把她按回去坐好:“太晚了,你要休息。”

    “我明天休班。”陆奚说。

    陆琮英闻声,喉咙下意识动了动。

    “我考虑考虑。”

    陆奚逆着光影抿唇在笑,陆琮英有些无奈地别开眼去。

    周遭喧哗吵闹着,他闻见烧烤店烟熏火燎,视线里火苗水汽晃动不休,他怔怔的,觉得好像做了场梦。

    “我有话想问你。”陆琮英忽然说。

    “什么?”

    “你跟周程书……当时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陆奚一时没反应过来。昨晚在床上都那样了,陆琮英又不是没看见,她跟周程书能到什么程度?

    但是陆琮英好像不满足于这个,他没看她,神色有些别扭:“你们接吻过吗?”

    陆奚一愣,笑了:“没有啊,怎么可能……”

    她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陆琮英始终看着她。陆奚“呃”一阵,说:“你等一下啊,我先问问。”

    她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陆琮英远远瞥一眼,似乎对方是江繁。很快她得到回复,看那架势,似乎是江繁允许了她透露什么内情,陆奚放下手机,告诉他:“周程书跟繁繁在一起。”

    “……”

    原本只是因为周程书告诉她陆奚爱吃的菜,陆琮英不太高兴,脑子里自动想象了一些恋爱情节。

    不过成年人终归得理智些,谈恋爱而已,现在两人也分手了,没什么好计较的,他是按不住情绪才多问了一嘴,没想到能扯出这么大的瓜。

    陆琮英被她一句话砸得有点懵,消化半天,难以置信地确认:“谁?”

    “就……”难得见陆琮英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陆奚觉得好笑,“江繁啊。”

    陆琮英默了一阵。“咱们这个圈子,这种事概率这么高吗?”

    还有瓜!

    陆奚听出他言外之意,立刻问:“谁?谁?”

    陆琮英如实说:“林荟。”

    林荟啊……临晁生物千金,陆琮英的前未婚妻。

    陆奚迅速挂脸,陆琮英告诉她:“我跟林荟第一次见面,她就跟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跟我订婚只是走个形式。她双胞胎弟弟叫林展扬,有次带她去商务宴会,刚好碰见了,我当时就觉得气氛不对,后来听人说了才知道,好像他们两个……”

    确切来讲,也不是气氛不对,是陆琮英总觉得林展扬很像他认识的某个熟人。

    不是容貌像,是身上那股阴森森的冷劲儿像,不过他想了一圈,没想起来,今天听陆奚一说,陆琮英突然明白了——那个林展扬像周程书。

    闷闷沉沉的一张扑克脸,活像条伺机咬人的护食狼狗。站在林荟身边,鬼魂似的如影随形,陆琮英跟林荟说两句话,林展扬恨不得用眼刀把他捅成窟窿,他当时没经验,还以为是姐弟感情好,现在回想,确实是好,也幸亏他跟林荟没成,不然他真要成窟窿了。

    陆奚跟林荟完全不熟,看她文静漂亮,还以为是典型的富家乖乖女,想不到私底下也有这层事。不过提到林荟,她也想问陆琮英:“你为什么要跟她订婚?”

    “我看到你跟周程书在一起,我以为你终于想明白了。”陆琮英说,“爸妈那边一直催我,我就去见了林荟,她要求做表面夫妻,我无所谓,我也是……想试着给自己断个念想。”

    陆奚轻轻“嗯”了一声。

    “那怎么又把婚约取消了?是她提的?”她又问。

    “我提的。”陆琮英说,“我提了,她没有意见,我们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取消了。”

    “为什么?”

    陆琮英沉默一瞬。

    “我觉得周程书对你不好。”他说,“第一次见面,宴会厅很冷,他都不知道给你披件衣服,唯一一次带你跟我吃饭,他也没怎么管你,只知道吃他自己的。看他这样对你,我觉得心疼,我受不了。”

    他都已经努力说服自己接受他们在一起了,可他实在接受不了她不被周程书爱。

    那时候陆奚突然不逼他了,突然转头要跟周程书谈,陆琮英分不清那里面有多少赌气的成分,可如果她真的坚持要放弃从前的一切、随便找一个男人结婚,如果跟林荟结婚会让他失去拉回她的立场,那他宁愿顶着所有压力把婚约取消。

    陆奚已经向前走了,他得留下来。给她留一条退路,以防那前面的路不好走,他留在这里,可以随时接她回家。

    陆奚看着他,垂眼笑了。

    “废话啊……周程书又不喜欢我。”她笑着,不知不觉,眼眶慢慢红了,“就算他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啊。”

    陆琮英看着陆奚,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又好像知道。他去抽纸巾,陆奚吸着鼻子,忽然想起什么,话题一转又笑道:

    “你还记得你拒绝我的时候吗?我在房间哭了一天,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陆琮英,我那时候读高三呢,你说那一堆屁话,也不知道照顾高考生的情绪,把我心态都哭崩了。”

    “你也知道你读高三啊?”陆琮英淡淡看着她,“不想着学习,想我干什么?”

    陆奚抿唇不做声,陆琮英又道:“再说了,我不是也挨打了吗?”

    不会不记得的……什么都忘了,他也该记得那一天。

    戚戚冷冷的清晨,冬日窗外在下雪,王蕊安和陆广琛出门了,家里只有他和陆奚。

    他一觉睡到中午,起床时额头还在低热。陆奚在餐厅等他,桌上有她煮好的牛奶,他没喝,只是拉开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想好了吗?”她问。

    陆琮英抬眸,反问:“想什么?”

    “我们的关系。昨晚你说,你要想想……”

    “昨晚我喝醉了。”陆琮英打断她,“这种问题,根本不在我需要思考的范围内。”

    陆奚怔了一怔,嘴唇无声张合,陆琮英平静直视她的眼睛。

    “第一,我是你哥哥,如果我们成为那种关系,我没法跟爸妈交代。”他说,“第二,我希望自己能有正常的人生,我想要正常地结婚生子,而不是因为一段畸形的感情,一辈子提心吊胆地活着。第三……”

    他轻轻停顿,注视她逐渐变红的眼眶:“……我对你没感觉。从小到大,我只把你当meimei,而不是其他意义上的异性。”

    心脏又疼起来了,陆琮英无言握拳,攥紧手心里的急救药瓶。

    那个被他护在怀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谁敢欺负过她,曾经她被同龄男孩惹哭,他学业再忙也得亲自上门把人收拾一顿,把她保护得那么好,到头来,却是他自己把她弄哭了。

    “所以昨晚,你说你要再想想……是骗我的,是吗?”

    “是,”陆琮英承认,“昨晚我发烧,身体太难受,我不想让你一直缠着我,只有那么说才能让你走。今天我好多了,所以来跟你讲清楚,你说的那些,不可能,我希望你有分寸,我们回到正常的兄妹关系。如果能做到,昨晚那些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如果做不到……那么在你想明白之前,我们就别再见面了。”

    啪!——

    巴掌突然扇到脸上,陆琮英完全没反应过来。

    只记得脸颊火辣辣,痛意从皮rou刺入骨髓,被她扇的那一侧脸,几小时前刚被他自己连着狠狠扇了十几下,神经痛到颤抖,他一声不吭低着头,桌面上落了她的眼泪,一滴,两滴,陆琮英闭上眼睛。

    “行。都这么说了……”陆奚说,“那就别见面了。”

    房门被摔上的一瞬,陆琮英捂紧心脏弓腰,把药丸塞进嘴里。

    如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气息贯穿胸肺,刀尖割裂一般剧痛,塑料药瓶被他攥得瘪下去,他还盯着桌上陆奚流的那滴泪。

    她不是想结婚吗?不是想生两个孩子吗?

    偏偏这么容易的愿望,随便谁都能行,就只有他做不到。

    烧烤烟气漫入鼻腔,陆琮英看着陆奚不说话,久远的痛感仿佛随记忆和情绪一同袭来,他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向她确认一件事。

    “你不想要孩子了吗?”

    “早就不想要了。”陆奚说,“孩子哪有哥哥重要。”

    陆琮英手指停了停,陆奚问:“你呢?”

    半晌,他说:“我从来就没想要过。”

    B城的夜晚要结束了,清晨四点半,他们回到家里。

    窗外天色清白泛亮,陆琮英跪在床上,把陆奚一下一下顶到失声。

    刚开始他心疼她经验少,不敢太用力,只插进去一小半。

    控制着腰部轻抽浅送,大概她的敏感区也浅,顶弄一阵,她来感觉了,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抬了抬屁股,要他插得再深一些。

    陆琮英喘息耸动,陆奚无意识呻吟着,他低头看见他们交合的地方。他的yinjing结结实实插在她的yindao内,性交发出黏腻水声,他心头一颤,觉得头皮发麻,又被她绞得太厉害,忍了一忍,问:“你不疼吧?”

    陆奚脸颊guntang,静静贴在他侧颈:“不疼,舒服的。”

    她的情欲太饱满,阈值又太低,从他刚插进来,她就渐渐尝到滋味了。下体摩擦着,她的小腹越来越酸,熟悉的尿意向下坠,她夹紧陆琮英的腰,被他扣住手指,俯身压住。

    膝盖将她的腿又顶开一寸,陆琮英用拇指揉按她露出的阴蒂。

    陆奚浑身一颤,一瞬间有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初次高潮让她舒爽中掺杂恐惧,未知快感太激烈,她爽得快要尿出来,她紧紧抓着陆琮英的肩膀,陆琮英弯腰低头,掌心抚着她的头发:“放松。是不是快了?”

    应该是快了,她的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放松,下体和神经都绷得很紧,陆琮英咬牙忍着,指腹揉了她一阵,又换成指尖去搓捻,她的末梢神经被剧烈取悦,几乎是一瞬间高潮,热浪袭来,陆奚声音带上哭腔,她蜷缩在陆琮英怀里,陆琮英动作放轻,用手掌安抚她起伏的肩胛。

    好半天,陆奚缓过神来,说了句:“舒服死了……”

    陆琮英的自控力足够强,即便一直没有性生活,他私底下也很少自慰。偶尔白天见过陆奚,晚上回家实在忍不住了才来一次,也是一边痛苦一边弄着,弄完也没多高兴,反倒只觉得更空虚。

    像这样畅快淋漓的性交,陆奚第一次经历,他也是。陆琮英仰头闭眼,等她平复,他握着她的腰重新插弄起来,陆奚骨架太瘦小了,而他处处高大,总觉得像是在欺负她,粗长性器狠狠捣入,陆奚呻吟哆嗦,忍不住说:“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硬啊……”

    他一时失笑泄气,都分不清她是夸他还是骂他。

    陆奚想到什么,又撇嘴道:“周程书十八岁就跟繁繁上床了,你倒好,拖到三十六了才让我吃到。都说男人过了三十岁就不太行了,你以前肯定更厉害,我都没体验过……”

    陆琮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笑着,低头吻她:“那趁我还行,尽量让你多吃几顿。”

    实际上不仅不是不行,常年健身让他的身体状态很好,一身结实肌rou,也有足够的爆发力和耐力。

    他跪在陆奚腿间,大腿肌rou轮廓清晰,腰腹性感得有些漂亮,他的坚硬度和持久度,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因此陆琮英也不恼,随便她叽里呱啦说着,直到把她硬生生插得第二次高潮,他按着她痉挛的小腹,轻轻挺腰射精:“我改了机票,过两天再走。”

    陆奚眼神失焦望向他,陆琮英又说:“我们在一起,你也可以保留结婚的权利。如果将来哪天,你还是想结婚生孩子,我们随时终止这段关系,我不会对任何人讲。”

    这番事后发言后来经过江繁传到周程书耳朵里,周程书脸黑得像锅底炭:“陆琮英什么意思,扰乱市场是吧?他清高,他能随时终止关系,合着我就是小三不要脸?”

    江繁跟钱蔓对视一眼,赵景谦出声:“你也知道你不要脸?”

    周程书起身:“轮到你说话了?你不是小三?”

    三句话之内就得有人掀桌,赵景谦撸起袖子,钱蔓一把拉住他。江繁横一眼周程书:“飞机都要赶不上了,还不快滚?”

    周程书扭头就走。

    难得他跟赵景谦情绪都还算平和,他要出国了,接下来半个多月不在B城,赵景谦下午就要去做手术,一个多月恢复期也办不了事。

    谁都吃不到,就都心理平衡了。司机送周程书去机场,登机之前,他在VIP休息室处理公务,想不到赵景谦会把手术改到两周之后。

    即便是VIP休息室,那也是公共场所,周程书警惕成习惯,没有打开关键文档,只是处理日常事宜。

    他出国要从Z城转机,第一班航线先从B城飞到Z城,果然人就不能多想,只是念头那么一晃,余光里有人在他身旁沙发坐下,周程书抬起头,是陆琮英。

    时隔两三天再见面,两个人心境都变了些,陆琮英已经知道周程书跟江繁的关系,而周程书现在只把他当作一个恶毒的同行。

    他们微笑打过招呼,周程书电脑退回到桌面,聊了两句,忽然道:“我听江繁说,陆总不打算结婚了,陆叔叔最近催着奚奚找对象呢。不知道她有没有遇到合适的,我倒是有几个朋友,家境人品都还不错,有机会的话,我给奚奚介绍认识认识。”

    自从陆琮英宣布不婚,还说要把陆奚的孩子当接班人培养,陆广琛催婚的火力确实渐渐转移到陆奚身上了。

    不过说那话的时候,陆琮英以为自己不会跟陆奚发生关系,也默认她维持结婚生子的愿望,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了,但大概周程书还不知道。

    本以为知道了周程书跟陆奚没什么就不会再生气,没想到这人一开口还是让人生气。陆琮英隐忍不悦,脸色一时没管理住,周程书挑眉看他一阵,笑了:“开玩笑的,陆总。”

    又抬手指指自己侧颈:“这儿,遮一下。”

    陆琮英原本前天就该回Z城,他临时改了机票,这两天除了陆奚上班,他们几乎都纠缠在床上。

    男人的自尊心有无穷的驱动力,他用手用嘴,变着花样跟她做,能想到的姿势全都用了,一直做到陆奚哑嗓脱力,再也不敢跟他提什么三十六岁。

    他自己也被她弄得一身吻痕,最靠上一处就在右颈。

    本来刚好能被衬衫领挡住的,但是VIP休息室太热,他刚才习惯性扯松领带、解了颗扣子,现在被周程书看到了,陆琮英一时语塞,耳尖guntang,周程书倒是见怪不怪,随手翻了翻,递给他一支棒状的遮瑕膏:“陆总不嫌弃的话,先凑合用用。”

    一个男人随身带遮瑕膏……陆琮英伸手接过,忍不住多想了一层。

    他快速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周程书还在处理文件,陆琮英还给他:“多谢。”

    周程书点了点头,陆琮英忽然又说:“周总,还有件事,我想请教您。”

    周程书抬眼,陆琮英道:“听奚奚说,您做了个手术,是吗?”

    “……”

    这个陆奚!!

    尴尬从陆琮英脸上转移到周程书身上,周程书处变不惊,迅速转移回去:“怎么,陆总也想做?”

    “有这个想法。”陆琮英道,“我之前对奚奚态度太差了,导致现在跟她在一起,她还是没有安全感。如果是普通男女关系,订婚、领证什么都行,但是我没法做这些,只能想别的办法让她安心。”

    周程书“嗯”了一声。

    “手术倒是不大,恢复得也挺快的。”他说,“不过陆总家里,医疗方面人脉太多,就怕你前脚刚约完手术,陆叔叔那边就知道了,那样就很麻烦了。”

    陆琮英说:“是。”

    当初他不婚的理由就是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万一被陆广琛知道他去做了结扎,那就实在是解释不清楚,早晚是一场家庭大战。

    陆琮英抿唇不言,周程书安慰道:“B城五院泌尿科有陆奚的同学,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帮着把消息瞒下来。再不然就是去国外做。”

    陆琮英认同点头:“我考虑一下。”

    他们是同一个航班,零散又聊了两句,就都各忙各的了。飞机落地Z城后,周程书去办转机,陆琮英赶回慈鲁制药开会,他们在分流口道别。

    最近大城市病越来越严重了,人口密集、交通堵塞、物价飞涨……B城和Z城都是重灾区。

    国家政策相应出台,鼓励大型企业总部搬迁,把资源和机会留给创新型企业,促进地方经济均衡发展。

    在这样的政策下,已经有不少企业陆续从B城、Z城中心向各自邻省迁移。但是像慈鲁制药这种,打算跨过大半个国家、把总部从Z城搬迁到B城邻省的,那就多少有点罕见了。

    硬要解释也不是不能解释,从国家政策到资源分布,慈鲁制药有把总部迁到B城附近的理由,但那不是唯一解,更不可能是最优解。

    饶是江繁已经见过那么多恋爱脑的男人,第一次听说,也震惊了一下:“陆琮英?他过家家呢?”

    合着兄妹俩的恋爱脑是一脉相承,慈鲁制药迁到B城邻省,或许不是慈鲁制药发展的最优解,但一定是陆琮英和陆奚关系的最优解。

    他把B城房产过户给了陆奚,承诺想办法过来陪她住,周程书忍不住插嘴,问为什么是陆琮英过来而不是把陆奚调回Z城工作,江繁说:“二院是国内胸外科天花板,陆奚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让陆奚牺牲事业下沉去Z城,陆琮英不会同意的。”

    周程书说:“好好好。”

    想迁就迁吧,陆琮英钱多不嫌折腾,反正慈鲁制药是鸿睿大股东,搬过来对鸿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看这两年的行业风向,慈鲁制药确实也适合往外边搬一搬,周程书耸耸肩没再多嘴,再听说慈鲁制药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后,他从国外回来两周多了,偶然一次开会间隙,他跟江繁闲聊,江繁说慈鲁制药的新执照已经办下来了,最近在走税务流程。

    “这么快?”周程书眯了眯眼,第一反应是在心里盘算流程时间,“不可能,这才几天?除非他早就有想法要搬过来……”

    江繁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真服了。”

    B城快要入秋了,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上午会议结束,周程书陪江繁去食堂吃饭,窗外天色湛蓝澄澈,夏天的感觉越来越淡了。

    “今晚去我家?”周程书问。

    江繁说:“我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赵景谦刚做完手术……”他提醒道,“你现在只有我能用。”

    江繁说:“今晚约了陈晏团队来聊合作。”

    “……”周程书捏着餐盘,指节白了白,“江繁,你别气我行吗?”

    他很少直呼她的名字,这么喊她,基本都是心理破防的时候。江繁望着他笑,周程书又问:“多么大的合作,还得鸿睿总裁亲自对接?你那么忙,别累坏了,这种小事让我出面就行。”

    “好啊,那你去见陈晏,正好同一时间我还有个电话会。”江繁说,“具体内容我让李志泽转达给你,周总,麻烦了。”

    看她答应得这么快,周程书突然噎了噎。

    他预感不对,总觉得自己是掉坑里了,没准江繁本来就打算让他去对接这个工作——但他没有证据。

    下午事情忙完,周程书抽空回了趟家。挑了身人模狗样的西装,戴上江繁给他新买的腕表,他还刻意喷了香水。

    当晚周程书跟陈晏正式见面,两人对视握手,许思尧在旁边呛得打了个喷嚏。

    果然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合作,只是《天狗吃月》公测上线,两边惯例碰一碰而已,但因为陈晏的咖位和他跟江繁的私人关系,又不能安排级别太低的人来对接,于是江繁心狠手辣选了周程书。

    双方工作人员在隔壁沟通合作事项时,周程书和陈晏就坐在办公室会客沙发无声对视。

    周程书看着陈晏,这种程度的明星合作,明明让经纪人助理来沟通就行,这么晚还非得亲自来,安的什么心?他也是活该,被江繁三两句就糊弄上钩了,大晚上对着一张扑克脸,晦气不晦气另说,还不算加班费。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显然陈晏没有这种高尚的觉悟。

    不仅没有,他还很可能有别的想法,周程书出国那两周,《天狗吃月》公测预热,鸿睿请了媒体采访,当时陈晏作为代言人、江繁作为公司总裁有两分钟的同框,就那么两分钟,居然还被人在网络上磕了CP。

    一方面是颜值身材比较搭,另一方面是双方的社会地位CP感比较强。

    现在的网络环境一点水花就能溅起大浪,江繁的脸辨识度太高了,很快有人发现她就是去年在高珠晚宴买下陈晏蓝宝石领带的那个富婆,晚宴直拍被迅速搜集,该逃的逃不掉,接着又有高中同学匿名爆料他们的前任关系,短短两天,陈晏直接爆了娱乐头条热搜,网友思维发散自我感动,数不清的青春疼痛小作文铺天盖地,什么be美学、昔日恋人顶峰相见……周程书在海外刷到,气得差点把电脑掰了。

    好在陈晏的粉丝还算理智,哪怕绝大部分都是女友粉,也没有对江繁出言不逊辱骂抹黑的——这是周程书现在勉强还能平静面对陈晏的理由。

    但他向来不过分勉强,半分钟后,他直接问:“那些CP通稿,你买的?”

    陈晏说:“我没那么无聊。”

    周程书说:“你最好是。”

    他们甚至还有CP名,CP粉建了超话,一堆剪刀手配大热bgm剪视频。

    大数据记住了周程书的喜好,他只是刷到一条多看了两遍,后来那些CP视频就像鬼一样缠上了他。

    是引流吧?毕竟陈晏最近刚开了自己的娱乐公司,借着这波吸血蹭热度,不要脸。周程书淡淡盯着他,又问:“陈老板这么多年,一直没谈恋爱?”

    “没遇见合适的。”陈晏回答,“目前打算事业为主,感情的话,随缘吧。”

    “需不需要介绍?”周程书问,“繁繁有个同龄朋友,家里也是做娱乐媒体的,最近刚好托她帮忙找对象。有机会的话,可以让她介绍你们认识。”

    陈晏短暂沉默,随即微笑道:“不用了,谢谢周总。”

    看他垂眸错眼,周程书心里莫名畅快了点儿。

    在他低头时,周程书看见陈晏的鼻梁,很微小的一段弯折,曾经被他的某些狂热粉丝放大特写,说是什么天然性感的防伪标志,但其实不是天生的,那是他揍的。

    谁让他拿了钱还阴魂不散,自打江繁住进周程书的学区房,陈晏就经常在附近晃悠。周程书不瞎,十八岁也是暴躁气盛,第一次他当没看见,第二次就直接走过去照脸抡了一拳,陈晏弯腰靠在墙上问他是谁,周程书说:“她男朋友。”

    可能是骨折了?看他一直捂着鼻子,劲使猛了,他自己的拳头也疼得厉害。

    但是周程书不在乎,反正他在学校也没少打架,仗着一身蛮力,管它什么后果,先揍痛快了再说,果然陈晏鼻腔流血了,周程书皱了皱眉,从裤兜掏出钞票给他:“给你医药费,出门右拐500米是医院。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是周程书第一次跟陈晏见面,后来他们果然没再见过,时隔多年,今晚是第二次。

    时间有消解戾气的能力,鬼使神差地,周程书问:“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陈晏看了他一眼。

    “喜欢又能怎么样?”

    周程书点点头:“也是。”

    “阳春面怎么做?”他忽然又问。

    陈晏轻轻一愣,周程书继续道:“江繁爱吃,你愿意教的话,就教教我,不愿意就算了。”

    良久,陈晏牵扯嘴角,笑了一下:“可以。”

    双方人员沟通结束,夜深了,陈晏起身告辞。

    周程书捏着一张菜谱,一边低头看着,一边推门走进总裁办公室,江繁的线上会议还没结束,见他进来,她歪头摘下一只耳机,周程书没说什么,习惯性坐在沙发等她,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偷偷挑了一袋面粉。

    大概他挑选得太过生疏笨拙,正要付款,江繁突然发消息过来:“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周程书抬起头,隔着她桌上的绿植跟她对视,付款指纹按下,他挑眉开口,给她一个无声的嘴型:“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