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au（三）
“你是说，这是你捡回来的？” 鬼鲛坐在乱糟糟的酒吧里，五颜六色的灯光还在闪烁摇晃，空无一人的酒吧只剩下他和对面的再不斩，到处都是打过一架的凌乱碎片。 音乐还在继续播放，是暧昧轻缓的爵士乐，萨克斯环绕着连酒保都跑路的吧台，从里面站起来了一个漂亮的少年，举着手里的酒笑的一脸温柔，好像刚才动手的不是他似的。 “再不斩先生，我找到了好东西哎。”白踮着脚蹦蹦跶跶躲开了遍地狼藉，精准的跳到再不斩旁边坐下，动作优雅的打开倒酒。 再不斩坚定的重申白是他从垃圾场捡回来的，但怎么看白都是一个人类而非机器垃圾。 ……虽然他最近也捡了个人回去，鬼鲛难得有点心虚，“是叫白对吧？” “是的，直接叫我白就可以了哦。”白笑眯眯的为鬼鲛也倒了酒，鬼鲛不能不注意到白的手法娴熟到了一种堪称优雅的地步，怎么看言行都不属于底层能养出来的崽子。 在贫穷和苦难中求生是没有优雅余裕的，那种东西不能吃又不能换钱，发狠示威才是底层的普遍表现，鬼鲛不信再不斩不明白这些。 “我之前得罪了‘mama’，就一直在‘垃圾场’那边躲着，刚巧遇到了这小子，”再不斩嘴上还裹着绷带，对白倒的酒看都没看，“他很强。” 这点鬼鲛刚才已经有了充分的心得体会，不过再不斩闹这么大动静，肯定不是只为了介绍一下人，“所以？你来找我炫耀吗？” “……我想让你把他送回去。”再不斩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 “我的双亲都已经去世了，这点我早就跟再不斩先生说过了吧？”听得白一下子就急了，但还是很有礼貌，“再不斩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送回去呢？我会很有用的……” 鬼鲛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最好保持沉默。 再不斩也没理会白的抗议，只对鬼鲛说，“需要钱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的随便提。” 被无视的白也安静下来，用一种非常委屈无辜的表情看着再不斩，但再不斩好像知道他会怎么做，一直盯着鬼鲛不移开视线。 这情况就很有趣，鬼鲛笑了出来，鲨鱼齿显得他整个人都十分凶恶，“这就很难办了呢，你说回去……虽然有这么个说法，但你我都知道，根本没有人能去‘上面’。”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再不斩没有仔细提白的事，白也不知道再不斩把他送回去得付出什么代价，至少目前来看，主动权并不在再不斩这边。 “这样如何？有白和你一起的话，找个阵营加入也许能有机会躲得了‘mama’，还挺能打的嘛……”鬼鲛打量起来白，看起来就像是小白兔一样柔弱的女孩子，是那种只要上街就会引发争斗的猎物长相，他倒是能理解再不斩，这孩子是个麻烦，非常大的麻烦。 “没有人敢反抗‘mama’……你要是看中了就带走好了，”再不斩倒是顺水推舟，一副准备把人交给鬼鲛的打算，“倒是准备拿什么来换？” 白看看再不斩又看看鬼鲛，在意识到自己好像变成了被交易的物品之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鬼鲛愣了一下，再不斩对把白送回去也没有那么坚持，反而更在意把白脱手，“这样啊……原来如此，我家里可养不起孩子，自己捡的自己养。” “说什么呢，你个小气鬼从来不花钱，再过两年都可以搬去市区了吧？”再不斩语气一变，随意的拆开绷带，绷带下的嘴和下巴完全机械化，直接抬头干了一杯酒，“他能赚的更多。” “恕我拒绝。”鬼鲛也放松下来，一边喝酒一边哼了一声，“你过命的兄弟们很多吧？扔给谁不行啊。” “他们命短，不像你，”再不斩朝他举杯示意，“我死两回你也死不了。” 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总之默默倒酒就对了。 “想得美，我家里也没地方给小孩子，”鬼鲛朝白咧咧嘴，没想到白一点都不怕还温柔的笑笑，自讨没趣鬼鲛也不介意，“你要是不想管，让他自己看命呗。” “我的命是属于再不斩先生的。”白冷不丁插了一句，让两人同时都看向了他，鬼鲛顿时哈哈大笑。 “你看，他愿意陪你死，我可是还想活着的。”鬼鲛不觉得这个组合能在底层活多久，麻烦和麻烦凑到一起的大麻烦，但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在这里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有人死去。 再不斩发出一声头疼的叹息，“七人众就剩我们俩了吧？” “嗯。”鬼鲛点点头，看到白非常自觉的给他倒酒，干脆又干了一杯。 “你倒是变化也挺大的……”再不斩眼神复杂的想说什么，又试图用手比划，最后总算挤出来一句，“……像个人样了。” 这话说的，再不斩的整个上半身也就眼睛以上脑子还是原装货，鬼鲛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脑子里一下子闯进了鼬的身影，竟然没有反驳。 “……可能是家里多了个人吧，”鬼鲛也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主要是因为再不斩活不活得到下次见面还很难说，“有时候不是一个人的感觉还挺好的。” “别告诉我你结婚了？哪个姑娘瞎了眼？”再不斩震惊的往前探出身子，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虽然鬼鲛的解释只会让他更惊讶。 “不不，是机器人，”鬼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家型。” 再不斩重新坐回去捏了下眉心，语气一时十分复杂，“早知道你脑子有问题……机器人？就那种宅男依恋情节？你不会要告诉我机器人也是人吧？” 鬼鲛张张嘴，他当然知道对于机器人倾注过多感情在他人眼里算什么，但鼬显然不是普通的机器人……何况他对鲛肌的感情也很深，这和是不是机器无关。 “我们这种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干嘛要等到死的时候才后悔。”鬼鲛看着玻璃酒杯映射着五颜六色的光泽，鲨鱼齿让笑看起来更像威胁，“现在过得开心就好嘛。” “小子，你喜欢再不斩吧？我告诉你，对他这种人，只要比他更强就可以了，”鬼鲛伸手挡住了白为他倒酒的杯子，“自己去想办法活下去吧。” 酒喝得够多了，鬼鲛站起身独自先行离开，门外是一群把这里围起来的小喽啰，看到他出来纷纷往后退开了些距离，等他往前走出几步，才大喊着绕开他冲向他身后的酒吧门口。 不久后鬼鲛听说新来了个用着再不斩武器的少年，说是杀了再不斩拿到的斩首大刀。 鬼鲛当场笑出声，好在没人认为他是在笑，只以为他对杀死了再不斩的少年感兴趣，应该很快就会再见面吧，鬼鲛想着，开始有些期待未来的重聚。 美貌在底层是一种特权，倒不是美貌本身，而是美貌必定有着与其对应的主人，越是漂亮的人，拥有他的主人也会更强大，否则也会被夺走。 佐助行走在脏污的街道时，能感觉到潜在的偷窥，但伴随着那些视线的是恐惧，从来没有如此昂贵而美丽的型号来过这里，人类的嗅觉让他们意识到佐助的出现会带来巨变，那是来自特权阶级的降维打击。 他在巷道中毫不犹豫的走向目的地，嘈杂混乱的公寓在他出现的同时陷入死寂，又在他离开后窃窃私语。 穿过走廊时他忽然看到在拐角处，有一个很小的猫窝，一只不足半岁的奶牛猫正窝在里面睡觉，旁边有它的水盒和食盒，与这个脏乱差的公寓显得格格不入。 佐助站在那儿停了一会儿，便再次踏上既定的路线，停留在一间门口。 这次他停留了更久，久到开始有人注意到他，跃跃欲试想要驱逐他出去，他才伸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在第二次敲门后不久，门被直接暴力拆解撞到墙壁上，门外开始有人尖叫，又很快就安静的好像这里没有人住一样。 狭小的公寓里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鼬只是从沙发上站起身，面对他的从前。 “你变了好多……”鼬看着佐助叹了口气，他在第一时间扫描了对方，佐助被改造了大部分构造，他不知道为什么，佐助体内的武器足够炸掉整个区。 佐助看着他，开口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嗨，好久不见，鼬，你可真让人难找啊。” 那个声音是—— 鼬一瞬间停止了呼吸，好像他真的有呼吸似的，“你应该已经——” “我没有报废，事实上整个‘宇智波’都没有被报废，我们的确被回收——被改造，”那个声音愉快的说道，“这是一个计划，我们的核心太过强大，不应该浪费在家用品上，你会明白我在说什么，只要你愿意加入。” “我拒绝。”鼬迅速回答，他果断的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个对话，“无论那是什么。” “……为什么？”属于佐助的声音终于响起，鼬顿时有了明显的动摇，而佐助走向他，拉进距离的同时，门外总算响起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谁干的？！敢拆我的门？” 鬼鲛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鲛肌一下子冲到了门口躲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