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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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要骗得过我。” 某个皇产司的帕里奥洛格斯看到皇帝打回来的账目和批语时,勃然大怒。 两个月之前,皇帝启用了一位官员,这位官员在战时作为战场顾问,战后摇身一变,成为皇产司特派专线的负责人,名字都换了,由佩佩隆奇诺改为妙涟寺鸦郎。他负责的具体事务非常隐秘,甚至发货的船也是皇帝自己名下的。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头和动向,只知道他出现时,必定是在皇帝身边。如果对近卫队的指挥官使一个rou疼的价格,还可以知道这位上得了御榻。要是再对财务官员使更大的钱,就可以知道皇帝给这位发的薪资是称克重的足金。就算不知,也让皇亲国戚们气得牙痒痒。 至于妙涟寺鸦郎代表君士坦丁堡向西方出口人造宝石这件事,帕里奥洛格斯们是在几个月之后才从威尼斯人那里知道的。人造宝石种类繁多,主要是玻璃水晶和锆石两类,颜色繁花,价格比现有的人造宝石便宜很多,打磨却比当时市场上正经的彩宝要好。一时间供不应求,价格也炒得离谱,成为西方的潮流新宠。 至于为什么选择人工宝石,则是君士坦丁和佩佩才知道的事。在1453和2005之间传了几回之后,他们放弃了考虑将基本物资的运输常态化。首先是物资量级摆在那里,就算依靠高层建筑,能够堆叠的高度也有限。 皇帝和迦勒底都是吃得了苦的,能享受就享受,不能享受就顺其自然。君士坦丁放手给了御主,时尚佩佩则转为考虑体积小的高净值商品,精挑细选之下就选择了人工宝石。新时代的工艺填充了旧时代未曾设想的生态位,换来了新的出口机会。 至于为什么在对外贸易里改换名字,是因为佩佩隆奇诺这个名字在意大利语里的含义很草率,不如他的日本名有格调。 但是帕里奥洛格斯们不这么想,他们用了一番心思打听到了出港价和威尼斯的零售价,看到人工宝石的价值和利润率,再加上做假账挨了骂,就觉得皇帝把油水留给了外人,和勾结外国的前朝没两样。所以贪污起来毫不手软。 看到第一批人工宝石的利润时,君士坦丁觉得他可能短暂地负担得起迅速出击的海军了,他等待热那亚舰队的价格,也没有忘记自己应得的东西。 某天夜里,船冢上的第十七艘战船驶入金角湾,奥尔加玛丽突然问君士坦丁:“原本可以一次搬走的吧?” “确实,不过我很爱玩,能有出门的正当理由,当然不会放过。要是你的时间不充裕,请在方便的时候做出安排,下一次,把剩余的船都清理掉。” 说到出门,这话听起来有点怪,因为迦勒底魔术师们都清楚君士坦丁的动向,他回到1453年之后就没离开过首都,更被藤丸立香锐评为拜占庭二季度最佳缩头乌龟。 如果奥尔加玛丽硬要杠自己一下,那君士坦丁离开过首都四次,都是为了迦勒底。一次是出城门三公里迎接藤丸立香凯旋,更多是形式上的,他保有那里的主权。另三次是和奥尔加玛丽出海处理奥斯曼遗留战船,但是海岸线和海峡尚在首都控制内,也是率土之滨,称不得出门。 “魔术师君主,如此往返确实让你劳累,我理解你的疲惫,不过我想多见到你,”君士坦丁解释,“毕竟迦勒底诸位因你而来,甚至我存在于此,也是你随兴的命令所致。所以,这国家能受迦勒底保护多久,则取决于你的兴趣持续多久。” “如果我有一生的兴趣呢?” “那就取决于你的寿限。” “难听死了,好讨厌!” 奥尔加玛丽举起魔杖,抡满胳膊给了他一下,君士坦丁抬手挡住,他以为和魔术师说话可以直来直去,却没有考虑到奥尔加玛丽特别的心情。好在那只是普通的物理攻击,没有折磨他。 船员们只当是小小的调笑,憋着没做声。皇帝当天还把孤女带来的甜点送给他们,甜点由船长分发,就算给希腊人吃也太甜了、齁得慌,就像他们所见的皇家情趣一样腻歪。 当然,君士坦丁没有说出了然于胸的愿望:在迦勒底离开之前,为祖国恢复旧制、建立常备军。这是个合理的愿望,而想到帕里奥洛格斯那群要命的徒子徒孙,攒点老本还不知道够几代祸祸,他有更遥远的消沉。 奥尔加玛丽突然说:“伊斯坦布尔那边的魔术师招募很难开展……我现在有空,可以多来几回。” “你永远拥有布雷契耐宫的房间。” 小小的,并不伟大,是工作和栖身之处。君士坦丁吻她的额头表示欢迎。他抬起头望向港湾,里面停着二十二艘多层战船,二十二艘,在小一点的地方可以和威尼斯人打正面了。 他们回到宫中,次日清晨,热那亚人的报价也到了,一听有钱拿,谁还管揍的是不是同国的威尼斯老乡。君士坦丁召开作战会议,请奥尔加玛丽后续暂时回到伊斯坦布尔避战,再让藤丸立香准备出征,他要彻底拿下黑海沿岸的港口。 对此,奥尔加玛丽的回答是:“佩佩,继续伊斯坦布尔的工作,会后转一划令咒给我。” “好的,所长!是,所长!” 藤丸立香大笑:“哥,你把所长当花瓶,她要收拾你了。” 当那划令咒真到了奥尔加玛丽手上时,君士坦丁才彻底感到魔术师君主的决心,他保持尊重,不做忧心忡忡的保护者,转而开口求她: “你有了令咒,就可以随时呼唤我到身边了。既然如此,想请你在首都自由行动,对于本朝的占星业,我需要你的意见,对于这种灵活行业,也只有迦勒底能了解。” 谨慎起见,君士坦丁还是打听了一下这边的迦勒底出了什么问题,才让奥尔加玛丽不得不藏身于特异点。藤丸立香很敬爱所长,把雷夫说成一个彻底的坏逼。但在君士坦丁听起来,他们存在相同的问题:亲近者的背叛,雷夫可是在迦勒底工作了十多年。 君士坦丁不觉得奥尔加玛丽有那么迟钝,她只是不想相信,所以后果更严重。要不是希腊火糊脸,君士坦丁也不想处理身边的人,对此感同身受。就借令咒转移之机出了这招,用调研占星业的理由把奥尔加玛丽支开、让她别一直跟他在一起、尽量远离宫廷里的混乱。 藤丸立香出征之前,安排了几位从者守护奥尔加玛丽,所以也用不上君士坦丁cao心,他的紧张短暂缓解了。 时不我待,君士坦丁依然选择留在城中,这次的守军配置比瓦拉几亚的时候要多。二十艘战舰开出海港,所到之处令人闻风丧胆,藤丸立香没费多大力气就拿下了第一个港口。威尼斯总督来信质问为何不和他商量。君士坦丁回复,他写过信的。总督在平信堆里找到前述的信,信确实有,总督自己没看。 君士坦丁依然在信的末尾发动传统艺能,只是这次的讨要变成了前朝抵押掉的皇冠,他希望威尼斯人给个好点的赎回价格。 总督因为雇佣热那亚人发动袭击谴责了他,看起来更多是因为没赚到钱生气,只是骂几句,没有提到出兵。可见二十艘战舰的船队具备足够的威慑力,君士坦丁觉得黑海是囊中之物了。 回信的重头是皇冠,威尼斯人列出了巨大的费用清单:如果想要罗马皇冠,就要一起偿还前朝的其他债务,搭配销售,合计30万杜卡特起。当然他们也没觉得他有回购的诚意。 确实没有,君士坦丁只是试探对方态度,他想要的是黑海不是皇冠。既然没骂得太多,他猜测大概是有什么人分散了威尼斯的注意力。虽然胜利了,但他没有感到丝毫开心。尽管盟友、土地和圣杯爱他,但胜利应得的东西没有兑现,信徒们视他为异端,亲戚们想他死,失落的皇冠不过是破败诅咒中的一个、他在加冕时都没用到的东西、必须为前朝承担的责任之一,残留的国家依然抗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