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竖琴手集结!奇袭月塔!直面凯瑟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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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念跨出传送门,走过月塔北边的桥。 维持了上百年的幽影被暗夜之歌飞过天空时留下的轨迹撕成两半,人们甚至能从那道银白的尾迹中看到夜空原本的颜色。 连接月塔和雷斯文小镇的桥上布满了尸体,全是熟面孔——竖琴手、真魂者,都是他失忆前失忆后认识的人。邪念心里闪过一阵转瞬即逝的悲悯,却又马上恢复过来,重新恢复了平静。 贾希拉背后插着两把森林弯刀,银白的头发披在肩上,正仰头望着塔顶。 “你要是等我,这些人不用死。”邪念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贾希拉。 “我们付不起错过时机的代价,凯瑟里克随时可能重整旗鼓,刚刚是——最好的时机。” 邪念也随着贾希拉的目光,望向塔顶,那就是暗夜之歌降落的地方。 这是一场复仇,暗夜之歌对囚禁自己一百多年的罪魁祸首的复仇。塔顶上,魔法光芒和刀光剑影一齐乱飞,神裔和不死生物正在进行宿命般的决斗。 那也是他的复仇,他的宿命。邪念渴望的看着塔顶。 凯瑟里克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失忆的事和凯瑟里克大有干系,他会抓到那块重新活过来的发臭腐rou,好好向他问清楚,然后再一雪前耻…… “伊索贝尔呢?”邪念问。 “终焉光芒。他过不来,得维持那个巨大的庇佑魔法,旅店里那么多人呢。” “提夫林?地底侏儒?” “都在终焉光芒,有几个还想跟过来打仗。但这可不是过家家——我提醒他们,你好不容易从月塔监狱里把他们救出来,就别千里迢迢再送一次了。他们在地表只是游荡的难民,并不是战士。” “我猜还是有几个格外有荣誉感的强烈要求跟过来。” “啊,邪念,你真了解他们。确实有,兄妹三个。他们的哥哥,那个法师学徒,嘿,脾气可是真的臭,简直像铁手侏儒做的烟火桶。” 邪念想到罗兰,哼了两声,继续问:“那你是怎么阻止他的?” 贾希拉说:“我说,邪念把你从第二层幽影诅咒的边缘带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逞英杰的。” 邪念露出牙齿,不怀好意的笑道:“我猜罗兰肯定骂我了。等我回去,我要亲手把他的角拔出来。” 贾希拉跟着干笑了两声,他可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邪念只是在开玩笑。 邪念又问:“哈尔辛?” 贾希拉说:“他找到了那个男孩,解决了大地缚灵,正在照顾阿尔特,那个焰拳。自从阿尔特醒过来后,幽影诅咒本来就松动了些,那个神裔带着塞伦涅的月光飞过天空,幽影消退得更快了。他现在在塔顶缠住了凯瑟里克,再没有这样好的时机了,所以,我们刚刚才发动了突袭。” 邪念说:“我先前渗透进月塔时,早把地牢和港口的大部分邪教徒杀干净了——我跟你讲,这个塔下边有个巨大的万人尸堆,抛尸都不用费心思的,我从来没干过这么轻松的活儿!剩下几个人没杀,维持每天和其他人的交接工作,避免露馅,我都用蝌蚪的脑控能力让他们乖乖听话了。现在月塔的前哨已经被你攻破了,所有的邪教徒大概都集中到了月塔的中庭,我们攻进中庭,再上到塔顶帮暗夜之歌。” 贾希拉又看一眼塔顶,暗夜之歌和凯瑟里克的战斗正在白热化阶段,大剑和巨斧舞出残影,两人把巨武器舞得像轻盈的刺剑那样迅捷。魔法飞弹的红光、火球术的橙光、枯萎术的绿光、剑刃护盾的金光不停的在塔顶闪烁。 “你确定这里不能直接瞬移到塔顶?”贾希拉问。 “我在月塔渗透了那么久,每个缝隙都摸遍了。塔顶是凯瑟里克平时祈祷和办公的地方,有高级的传送魔法屏障,我试过,传送门和迷踪步都上不去。这些邪教徒聚集在中庭是有道理的,这是通向塔顶唯一的路径了。” “也好,清一清这些小喽啰,省得我们和凯瑟里克打起来时,被他们搅得分心。” 邪念搭着贾希拉肩膀,说道:“闲话说够了,我们进去吧——攻破中庭,直插塔顶。凯瑟里克是我的,我会亲手收割他可悲的灵魂。”他说到最后,脸上拧出一个狰狞的邪笑,连指尖都兴奋得微微颤抖。 贾希拉一点头,向身后的竖琴手一抬手:“竖琴手们!胜利就在光芒中等待我们!我们要在光芒中为逝去的同伴复仇!” 竖琴手们听到复仇,又看着满地同伴的尸体,群情激愤,摘下背后的弓,狂热的喊起口号。 贾希拉也情绪高昂,说道:“时辰已到,凯瑟里克终于要再次尝到死亡的滋味了!” 邪念拉住他,说道:“最后一句话,别放冰风暴。” 贾希拉先是抬起一根眉毛,然后哧笑了一声,默许了。 月塔的中庭,教团的人已经严阵以待。他们均穿着制式的至上真神服装。战士列在最前排,铠甲鲜明,武器锋利;后面是衣袂飘扬的牧师,身上挂着死亡防护,时刻准备着给战士加状态;房梁上还蹲着几个处于阴影遮蔽状态的弓弩手。邪念洞察高,看了个分明,心里叹了句这帮邪教徒真是人才备出。看这阵仗,便知道,一会儿打起来必是场恶战。 泽瑞尔站在最前的位置上,昂首挺胸的立着。 不用猜,邪念就知道,泽瑞尔见到他必是有一番质问。 果然,那半兽人指挥官一见他,便愤怒的咆哮:“邪念,你这个叛徒!在你做了那些事之后,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你背叛了我,背叛了索姆将军,你背叛了我们的神!你亵渎了至上真神!” 邪念笑道:“至上真神是什么东西?神祇不配让我侍奉!” 泽瑞尔继续喊道:“为什么?因为这些竖琴手?月出之塔会成为他们的坟墓,你也会——即使是死,你们也会全身心的为至上真神服务!既然你不肯活着为至上真神效力,那么就用你的尸体来侍奉吧!我们的死灵法师会保障这一点!” 邪念道:“我和凯瑟里克有私人恩怨,你们不肯让开,那我就踏着你们的尸体过去,上楼亲自和凯瑟里克谈。至于你们——”邪念转向众教众,朗声对他们说,“孩子们,我认得你们,记得你们,我还和你们中的一些有过交集。但是很遗憾,今天我邪念要大开杀戒了,你们信错了神祇,跟错了首领,选错了对手,也站错了队伍,太可惜了!” 几个教徒低声私语起来,在他们看来,邪念的经历还真是传奇:先是作为月塔的统治者坐镇雷斯文小镇,统领整个雷斯文小镇和蔽影战场;而后传闻是宗亲内斗失败,被同族的血亲“消失”了;几年后重新出现在这里,沦为到处接活儿的下等佣兵,低眉顺眼的和他们一同站在王座的下首,听凯瑟里克吩咐;现在竟又重新杀回来,作为至上真神的叛教者,作为他们的敌人要和他们开战。 从雷斯文小镇还活着的时候,高压统治就一直笼罩在每个人头上。自凯瑟里克抛弃了塞伦涅,改信莎尔之后,他拉起的暗夜法官大军严格监控着每个市民的言行,每句不敬莎尔的言语都会被查出,渎神者会被揪到月塔惩处。而后,凯瑟里克又信奉了至上真神,高压的宗教氛围依然持续着,只是真魂者代替了暗夜法官,至上真神代替了黑暗之主。 在整个小镇的统治中心月出之塔,这种严酷的宗教氛围更是深厚。每个真魂者都被教导绝对服从:世界上只有一个真神,那就是至上真神;世界上只有一种虔信者,那就是真魂者。荣誉归于目标,荣誉归于服从,荣誉归于统治。 在这样的言论管控下,没人敢提出质疑。起初,有几个新入教的真魂者在牧师解经时发出异议,当天就被扔到塔底的尸堆里;后来,赞美得不够热烈的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至于质疑至上真神的声音,人们从起先嘴上还敢谈论两句,变成心里犯嘀咕,到最后,便是连想也不敢想了——夺心魔蝌蚪可以直接探查思维,负责思想审查的牧师,会不定期连接到每个真魂者的脑子里,验证他们对至上真神的忠诚。 邪念刚刚和泽瑞尔对峙时,说的几句“至上真神算什么东西”“神祇不配侍奉”“邪教”“错的神祇”是大不敬的渎神之语。那些被蝌蚪心控和思想管制彻底洗脑的众教徒,听了这话均是脸色大变,大厅里充满哗然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教众窃窃私语,整个前庭的气氛都躁动起来。 泽瑞尔先是把和身体一样高的巨斧往地上一拄,发出一声闷响,整个大厅都为之一震。他大喝一声:“肃静!”众教徒迫于他的yin威,住了口,等着他进一步发话。 泽瑞尔指着邪念:“邪念,你这渎神的叛徒!少在这里说这些蛊惑人心的渎神之语!我早就质疑你对至上真神的忠诚!果真如此,叛教者,罪不容诛!” 邪念哈哈大笑:“泽瑞尔,你记不记得,思想审查的主意是我定下的?你当时只是我手下的一个行政官,小半兽人!你竟敢拿我定的规则来质问我?”邪念裂开嘴,露出一个十足诡异的笑,“我从头到尾都是无信者,没有任何神祇值得我侍奉!我在月塔做统治者时也是这么想的。你太蠢,把统治工具真当作了信仰,你把自己都绕进去了,真可悲!你也不想想,对至上真神不够虔诚就要被清洗的话,你们现在顶头上的主子凯瑟里克又是什么东西?塞伦涅、莎尔、米尔寇、至上真神,好精彩啊,这四姓家奴的信仰变迁都够写一部宗教史了!” 泽瑞尔大怒:“住口!” 邪念道:“谈够了吧!现在,孩子们,至上真神的大清洗开始了……到九狱去侍奉你们的神祇吧!” 邪念说完,从剑尾到剑尖抚了下长剑,生离死别轻吟一声,而后发出爆鸣。邪念一番渎神之语震惊四座,搅得人心大乱,扰了他们本已作好的备战状态。此时他跳进众教徒中间,以他为圆心,生离死别的尖叫震到每个教徒耳膜上,敌人登时被打个措手不及。 阿斯代伦一压帽兜,开了隐形,一个迷踪步闪到房梁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个弓弩手身后,王城匕首在那弩手喉间轻轻一割,那人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倒下,掉下房梁。击杀触发了邪念斗篷,隐身效果连续起来,他又摸到另一个弓弩手身后,割喉,推下房梁。几息之间,梁上的弩手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独剩他自己一人,蹲在梁上,拉开长弓,搭上多靶箭向下射箭。 盖尔一个一个火球砸向对方。邪念虽站在敌人中间,但开着火免护盾,在接连不断的火球术轰击之下,依然毫发无伤。生离死别依然在尖叫,敌人在这种声波攻击下武器挥得软弱无力。邪念趁着敌人应接不暇的时候,舞着长剑和敌人周旋,同时在三个重甲骑士之间翻着剑花舞动。 影心站在队伍的正中间,捏了个群体治愈真言,所有进攻方的队友,包括竖琴手和炎拳,都多了一层剑刃防护的护盾,还有一些额外生命。大家精神大振,纷纷开始进攻。 邪念回头一看,发现这群傻子还像刚开战时一样,站作一团,不由大为好笑。他关了剑鸣,跳回队友中间,对后排那几个竖琴手大喊:“别都堆在楼梯上射箭,好吗?站这么近等着吃火球呢?还是等着吃哈达饥渴呢?全给我散开!站房梁上去!站到大厅两边!你们竖琴手连阵型都不会摆吗?”他嘴上说着,从前襟掏了一大把迷踪步、飞行术、传送门的卷轴扔向那群弓箭手。 几个竖琴手想要反驳,一想他说得也对,不再说话,接过卷轴纷纷传送,把阵型摆开了。 “贾希拉!你就是这么带你手下的?真是不可救药!”邪念路过贾希拉时嘲讽了一句,又附上一句警告,“我再说一遍,你敢乱放冰风暴,我就把你打晕扔到塔外边!” “[精灵语] 蠢货!”贾希拉骂了他一句,变身成豹子形态,飞扑向敌人。 前庭的中心战场,盖尔的火球术烧焦了最初的一批邪教徒,新的人手马上补上了缺,冲到前庭,试着阻止他们的进攻。盖尔这次转变了战术,给影心递了个眼神,影心会意,施个召雨术把前庭弄得一片潮湿。盖尔穿的是闪电套装,往前站了站,踩在水面上,叠了几层闪电充能,手指飞快的结出法印,一个链状闪电横劈在沾了水的战场上,一连串的真魂者尖叫着倒下,空气中散发出皮rou电焦的味道。 这时,一个熊地精冲上来,邪念认得,姓塔夫的那个制甲师,和他谈判过几句,闲聊过战士、传说之类的话,抱怨过月塔没有真正的战士,还给卡菈克带过话。邪念认为他们甚至可以说得上交情不错。那熊地精大笑一声,说道:“是时候检验一下有关你传说的真实性了,战士!”他兴奋的抡起钉头锤冲向邪念,似是想和他来一场骑士般的决斗。 邪念胸中陡生豪意,叫了声“好!”,一个飞身跃到他身旁。两人特意找了块周围没人的空地,一对一的打斗起来。兰恩·塔夫一手持盾一手拿锤,邪念单手持剑。两就这样斗起来,其他人似是生了默契,任他们在中心战场打得有来有回,却都没有去打扰他们。他们像是遗世独立的两个骑士,以荣誉和生命为赌注,进行最后的决斗。 刀光剑影,酣畅淋漓,两人斗得火热。兰恩·塔夫终是不及邪念,他想不明白,自己沉重的钉头锤是怎么被轻灵飘逸的长剑格挡开的。他倒下,胸腹上几个贯穿的剑伤,鲜血从伤口和嘴巴里涌出。 兰恩·塔夫躺在地上,逐渐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邪念的脸。 “好……好小子,邪念!你是……真正的战士……”兰恩大笑了几声,嘴边流出几口血,最后不动了。 邪念生出一种近乎是惺惺相惜的敬佩感,但是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刺激着他的神经,杀戮的欲望盖过了一切,悲悯这种高级的感情,在原始的血欲面前一触即溃。像一滴水滴进了大海一样,邪念心里只是起了一丝极微小的涟漪,便重新恢复平静。他离开兰恩·塔夫的尸体,剑刃还向下滴着熊地精的血。 他们赢了,月塔的前庭被攻破了,这完全在意料之中。 地上的尸体全是穿着至上真神教派服装的,竖琴手甚至没有一个减员。 “我说过,贾希拉。刚刚在打前哨的时候你等我一下,他们一个人也死不了。”邪念说。 贾希拉从荒野形态重新变回人形,说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闭上嘴,邪念,做好你的工作!现在,去塔顶抓捕凯瑟里克!我带着竖琴手守住底层。弗洛瑞克已经赶过来了,他会带着焰拳拿下监狱和兵营,清洗最后的邪教徒。” “来得真是及时,”邪念嘲讽道,“提醒下焰拳,监狱的下层通着个血rou和神经造的地方,我怀疑和夺心魔有关系,那里的万人尸堆真是壮观极了!” 贾希拉问道:“塔底下有夺心魔的实验室?” 邪念说:“肯定有,这些邪教徒在搞什么邪恶实验,不然每天往月塔运那么多囚犯和奴隶都去哪了?我从塔里一个死灵法师的工作笔记里读到了,他们的确在做夺心魔的实验。我当时摸到地底时没找到,我怀疑只是没找对地方,但是那些实验室一定存在。” 贾希拉说:“先对付凯瑟里克吧,你上塔顶,专心战斗,我来给你守着一层。有竖琴手在,你绝不会被偷袭。” 邪念一点头,从楼梯上去,穿过平时有重兵把守的华丽大门,来到了整个月塔的禁区:塔顶。 凯瑟里克站在高高的石台上,扶着自己的胸口喘气。暗夜之歌站在他身后,大剑闪着银色的月华。 有那么一瞬间,邪念感觉,凯瑟里克再不是什么整个幽影之地人们谈之色变的大将军了,不过是一个年迈的老头……不,更糟,更不堪,那是一个已经死了的老头,灰白的胡子蓄了大半张脸,尸斑和腐败血管爬在面上。他不过是一具死了,又被死灵法术复活的腐尸,真正意义上的行尸走rou。 但是凯瑟里克悲惨的景况并不能平息邪念心里愤怒的火焰,他失忆的事绝对有老僵尸的一份功劳在里面。他几个箭步冲向凯瑟里克,飞身跃起,长剑凝了破甲魔法的金光,向凯瑟里克劈面斩下。 “凯瑟里克!”邪念大叫一声,愤怒的眼神几乎化为实质。 凯瑟里克抬手挡开他这一击,他穿着金属重甲,凭借精钢护手,硬生生拿手格开了这一下。金色的剑光乍然碎裂,凯瑟里克踉跄几步,向后退开,像个年迈的老者一样倒下。 “邪念!你……你做了什么?你坏了我的大事!”凯瑟里克愤怒的质问。其实他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暗夜之歌完好的降临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是邪念做的,他把暗夜之歌从堕影冥界放出来了! 从暗夜之歌重获自由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有种力量从身体里被抽走了。那种之前盈满身体、源源不断的生命之力消失了。他之前是自信非凡的,再致命的重伤也会被他窃取的生命力所修复。而今,那股生命之力被抽走了,他感觉内里一片空虚。 邪念哈哈大笑:“你又成了一个凡人了,凯瑟里克——或者说,你依然要我尊称你为‘索姆将军’?一个世纪以来,你从神裔身上窃取不属于你的力量,至此为止了,我来结果你。” 复仇,甜美的复仇。唾液腺涌出毒药一样甜美的液体,邪念笑得猖狂。 “梅洛迪亚……”凯瑟里克像在祷告,手捂着胸口,抬头看向幽影渐散的天空。 “你还好意思提梅洛迪亚?”邪念拧出一个嘲讽的笑,“在你对伊索贝尔做出了那样的事之后?” “你……你都想起来了,邪念?” “你说的是哪部分,凯瑟里克?是你为了复活献祭了整个雷斯文小镇,把一个活生生的村庄变成死城的事?还是组建暗夜法官进行高压统治的事?还是你转信邪神,四易其主,最终侍奉死亡三神的事?看看外边吧,凯瑟里克!整个幽影诅咒都是你作下的罪孽!梅洛迪亚若是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想呢?你怎么好意思念他的名字?”邪念毫不留情的大声嘲讽。 “你住口,邪念!不准你提这些事!” “你自己做得出,还怕人说吗,索姆将军大人?” “我妻子死了,女儿也死了。塞伦涅……塞伦涅毕竟是中等神力,我向他祈求过,他没有回应,什么也没有……我转信莎尔,请求遗忘,我为莎尔组建了暗夜法官大军,我为他血洗了整个雷斯文小镇……但是短暂的遗忘也不能掩盖我心里的空虚……我向所有的神明祈祷,米尔寇!只有米尔寇回应了我!他帮我复活了伊索贝尔,即使代价……所有索姆家族祖先的灵魂……无所谓!我只要我唯一的女儿回来!但是梅洛迪亚,为什么梅洛迪亚不肯从亡灵世界回来?为什么?”凯瑟里克激动的控诉着。他已经不是在和邪念说话,而是在发泄自己一直郁积在心里的悲痛。 “你妻子是人类,女儿是混了四分之一血的半精灵,他们死得比你早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复活的时候把脑子留在坟墓里了?”邪念眉飞色舞的讥讽道。 “复活术……普通的死灵法术拉起的尸体,不过是像我一样活着罢了,一具可以行走的尸体。伊索贝尔,我怎么舍得让伊索贝尔那样活着!我向亡者之主献祭了整个索姆家族,家族的荣誉什么也不是!我只要他们回来!像活人一样,有心跳,有呼吸,血管里淌着流动的血流!我向米尔寇祈祷,伊索贝尔回来了,但是……梅洛迪亚!自然死亡的人没办法通过复活术活过来,他去了自己的神国,月之门……起初,我向塞伦涅祈求,梅洛迪亚还会造访我的梦境,和我说话。后来,我做了那样的事,我通过那样的方式复活了伊索贝尔……梅洛迪亚再不愿理我了……”凯瑟里克说到情动处,甚至落下泪来。 甜美的复仇,甜美的复仇,邪念恶劣的笑着,从每个角度仔细欣赏凯瑟里克的崩溃。 “真是太深情了,凯瑟里克,我都要感动哭了。不知道被你献祭掉的雷斯文小镇的市民,会不会为你的深情感动呢?不知道那些被你出卖了灵魂的先祖,神国有知,会不会为你的深情感动呢?”邪念用惯用的嘲讽语调说道。 凯瑟里克没理会他的嘲讽,自顾自的继续道:“我之前也是信塞伦涅的人……只是月神从来没回应过我的请求,我试过了所有的方法,我祈求了所有的神明。已经无所谓了,邪神又如何?死亡三神又如何?只有米尔寇回应了我。他回应我,我便侍奉他。只要能让我的梅洛迪亚和伊索贝尔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莎尔、米尔寇、至上真神,无论是哪个邪神,只要能回应我的祈祷,我可以做任何事。” 邪念猛的想起索姆陵墓里,伊索贝尔那个陵寝,墙壁上挂的三幅画像。 一幅是巍峨矗立的月出之塔;一幅是凯瑟里克悲伤的半跪在一具棺椁前;一幅是凯瑟里克坐在王位上,王座下是尸山血海,背后是莎尔黑紫圆盘的圣徽。 从辉煌,到悲剧,再到声名狼藉。 凯瑟里克便是这样一步步从塞伦涅的信徒变成邪神的侍奉者的。他被悲伤和执念蒙蔽了眼睛,谁能帮他复活家人,谁便侍奉谁。可是,正神怎么会提供死灵领域的帮助?完整的复活一个逝者,只有高等神力的邪神,并且是黑暗诸神中的死亡三神才愿意承担这样的恶业。凯瑟里克就是这样自毁的,从一个清白的塞伦涅祈月者,变成了米尔寇的颂亡者,拉着整个索姆家族活着的和死去的灵魂,一同坠向了万劫不复。 邪念看着凯瑟里克说到情动时涌出的几滴眼泪,心里直犯恶心。他装得还真是深情,只是他的深情可没用在那些被献祭的雷斯文镇民身上。 邪念一勾嘴角,冷笑一声:“啊,你真恶心,凯瑟里克。你的泪腺没和你的rou体一起腐烂掉吗?” “邪念,你懂什么?你这嗜血的怪物!我们三个里面,你是最令人讨厌的一个,知道吗?如果说戈塔什是为了权欲和统治,我是为了我的家人,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人的感情。而你——你纯粹就是享受杀戮,你乐在其中,你这低等动物!” 凯瑟里克双目圆瞪,怒视邪念。 “你在说什么,凯瑟里克?什么三个人?戈塔什和你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邪念抓住了关键,这是他先前不知道,也不曾回想起来过的信息。戈塔什,他从凯瑟里克的房间里翻到过他们之间通讯的公函,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三个人?指的是他、凯瑟里克、戈塔什?他们之间曾计划过什么吗? “你们巴尔家的神选全是疯子!一个是沉迷肢解的怪物,一个是玩弄人心的变形怪。你们在城市里制造谋杀,搅得整个博德之门不得安宁。如果说暴政之神班恩是为了统治,他起码是守序邪恶的。我侍奉米尔寇事出有因,为了我的家人,骸骨之主是中立邪恶。而你们的谋杀之神巴尔,纯粹的混乱邪恶。没有理智,没有人性,只有纯粹的混沌和杀欲。巴尔是死亡三神里最恶劣的一个,而你,邪念,你也是我们三个里最恶劣的一个。” “你说什么,凯瑟里克?死亡三神?我和死亡三神有什么关系?我是巴尔的神选?你把话说清楚,凯瑟里克!”邪念听了他的话,一时间怔在原地,然后大声喊起来。凯瑟里克知道全部的事情!这事比他想象得复杂得多,他和死亡三神有关系? “邪念,你还没全想起来?真可悲,你真该好好回忆起来你怎么被你可爱的杀戮宗亲扔到刑床上,拆得七零八落,然后像头待宰的猪一样被捆着送到月塔的。但是你没有机会了,我会杀了你,终结你可悲又罪恶的一生。我会重新囚禁他,继续用他神裔的力量来保证我的不死之身。在漫长的岁月中,我终会找到办法,让梅洛迪亚回到我身边,并和伊索贝尔和解。” 凯瑟里克一扫先前的悲恸,立直了身体,抬手一捏,黯蚀伤害特有的绿光从他手上和双眼间发出。 邪念被那光束打中,后退了两步,而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是弃誓骑士特有的法术,恶意折磨。 “死骑?破誓者?凯瑟里克,你——” 邪念话没说完,凯瑟里克已经舞起他身后的巨锤。邪念眼疾手快的翻身躲开,巨大的锤子直接砸在地上,石制的地板呈蛛网状裂开。 暗夜之歌看到他们结束了谈话,重新开战,高举大剑,口念祷词,塞伦涅神圣的月光赐福降临在他的武器上,大剑通体发出银白的光芒。 “月神与我们并肩作战!他的剑就是我的剑!” 塞伦涅赐福过的武器斩在凯瑟里克身上,光耀伤害专克不死生物,凯瑟里克没什么悬念的倒下了。他虚弱的拄着巨锤站起来,看着暗夜之歌、邪念和邪念的一众队友,知道自己没什么胜算,向塔顶的一个辅塔隔空一挥,一根巨大的触手破开砖石,从塔中钻出来。他握住那根触手的末端,触手一甩,带着凯瑟里克钻进了塔底。 在场的人皆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塔中藏着这样大的血rou结构! 一阵记忆猛的攻进脑子里,邪念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上。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关于塔,整个月出之塔的秘密。 塔不是砖石砌的,是血rou筑的。每面墙壁、每个地板,由一个鲜活的、不断跳动的庞大神经网络构成。血rou和神经是鲜红的,一根根巨大的筋络交织在一起,蔓延在整个塔的结构里。一路向下,在最底层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塔!塔是活的!我,邪念,堕落之子!我!”邪念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冰冷的砖石。巨大的真相向他扑过来,他崩溃的跪在地上,语无伦次。 “邪念,邪念,你说什么?”影心的声音。 “亲爱的,我在这里呢,怎么了?”阿斯代伦的声音。 “伟大蓝图,我,我做的!是我!暴君,子嗣,黑暗,邪念!我是堕落之子!” “邪念?快醒过来!” “至上真神!至上真神是真的!我见过他!我见过他!世界上只有一个真神,那就是至上真神!我亲手抚摸过他滑腻的大脑!我是神选!在底下!塔底!他们全在底下!塔是活的,心脏在塔底!夺心魔的殖民地!”邪念凄厉的叫起来,到最后几乎喊到破音了。他双手捂着脸,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他看见了,他感受到了,他想起来了,巨量的记忆和莫可名状的存在冲击着他受过损的大脑。邪念又高声喊了几句意义不名的词组,脱力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