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Chapter 2 平时除了去酒吧的时候，他很久没有到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 森重宽按照球票上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期间因为块头较大碰到了其他已经就座的观众，他熟练地道着歉，终于落座后轻轻伸展了一下双腿。对于他205cm的身高来说，这个座位只能说勉强入座，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比赛还没开始，有一些后勤人员正在篮球场上进行清扫灰尘的工作。场馆里播放着动感的音乐，人们喝着啤酒，大声地说笑着，气氛已经十分热烈。 森重宽不习惯地想着，比起坐在观众席，他在球场上的时间更多，但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只有他是一个人来看的吗？四处张望了下，好像的确是这样。 突然觉得十分格格不入，他将双手环胸，无聊地左右晃着腿。 没过多久，球场上响起笛音，告知所有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他懒散地放下手搭在大腿上，往后靠在椅背上，引起了一阵摇动。 “……接下来介绍我们的主场球员！！！选手七号，André Aciman！选手15号，Hanamichi Sakuragi！选手22号，Robert Shelley！选手27号，Jules Alcott！以及31号球员 Jensen Beren！” 听到一个日语名，森重宽好奇地坐直了，上半身往前倾，但是离得太远，看不清长相。 只能看到在各色人种里，有一颗红色的脑袋瓜特别显眼。 等他抬头看，大屏上画面一闪而过，只留下红脑袋运球的背影。 森重宽突然觉得好像有些眼熟，不过也许是错觉吧。 ＊＊＊ 比赛很精彩。 主场的Sterne和客场的Himmel你来我往，比分一度十分焦灼。 下半场时那个日本选手连续抢下了十个篮板，每次都会引起了一段不少于3秒的欢呼。在队友的速攻和精准投篮下，比分逐渐拉大，最终以98比82结束了本场比赛。 森重宽对那个红头发的选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自己高中时打的位置是中锋，但是他喜欢冲撞和进攻，所以常常也会“自告奋勇”地充当大前锋。那个叫Sakuragi的家伙……樱木吗？他很适合打篮球，一点都不输给其他欧美籍或黑人裔的球员，不仅很好得完成了自己的防守任务，传球和投篮也都不错。 原来现在日本已经有可以在美国立足的篮球选手了…… 下次要好好谢谢给他票的Lewis。 等旁边的观众都离场了，他才起身，途中发现有人留下了饮料杯，他顺手拿到三楼门口的垃圾桶丢掉。 夜风有点凉，不过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想着下次说不定可以去附近的篮球场玩一下，森重宽心情好地哼起了无名小调。 ＊＊＊ 樱木揉着身上被撞出来的新淤青，涂瘀伤药的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明天的训练又要小心了……”他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刚开始成为职业选手时，他有几次是被抬下场的。 没办法，就算他身体素质再好，还是和国际顶尖水准有一些距离的。 之后他不断增肌、调整饮食结构、加强负重训练，直到有一次在训练馆晕倒了。 随队医生说要注意训练强度，一下子激增、全靠意志力硬撑，只会给身体带来更大的负担，如果留下不可挽回的伤痛，到时候无法挽回的是他自己，毕竟球队随时可以再招募一位新队友。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忍耐和等待。但是他来美国不是为了成为“一次性用品”。 高一时的那次经历也给了他很大的影响，好几个月不能参加比赛真的是太痛苦了，所以还是要听队医的，不能莽撞。 没办法，只能一点点来。 之后随着教练给他安排的针对性训练，他慢慢习惯了这里与日本不同的比赛风格。代价是他有大半年除了训练就是在球员宿舍休息，因为实在是没有余力做其他事了。 换到现在这个球队已经一年多了，现在的他已经很融入职业篮球界，但是每场受伤还是难免。 下次比赛在五天后，所以不是他可以悠闲地养伤的时候，他需要将身体保持在颠覆状态，早已计划好的体能训练是不可能因为小小的挫伤而暂停的。 上完药，他把药箱放好，然后换上睡衣，没骨头般地在床上躺下。 打了个哈欠，他闭着眼往旁边摸索，摸到了他最喜欢的毛绒玩具Flurry，然后满足地把它搂在怀里。 哎，在美国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孤独…… 外国人真的好奇怪，玩不到一块儿去。 不知道大家现在都在干嘛？日本的这个时间，估计他们都要起来上班了吧？ 又打了个哈欠，他把脸埋进Flurry被他睡扁的左脸，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森重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那个来自日本的红头发篮球运动员。 他本来没想多管闲事，但是对方看起来好像意识不太清醒的样子。 昏暗的酒吧里一开始吸引他的当然不是对方的发色，而是在美国比较少听到的日语。 “……不要（ya me ro）……放手……（ha na se）走开（Ta chi sa re）……” 眼看他身旁的那个还没樱木高的男子不松手，森重宽上前喊住了他。 “你认识我的朋友？” 疑似有不轨之心的男子看到森重宽，吓得就想跑，但是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凭什么说你是他的朋友？是我先来的。” 森重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换成日语道：“Sakuragi，Ko chi ko i（こっちへ来い）。” 樱木朦胧地看向他的方向，“嗯”了一声然后挣扎着要走过来。 “还不滚吗？”森重宽往前接住了快扑倒在地的樱木，冷冷地用英语对陌生男子道。 对方小声嘀咕了句，悻悻然离开了。 他们言语的时候，樱木已经像树袋熊一样地将双手搂住森重宽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了他的身上。 “喂。” 森重宽皱着眉想把脖间的双手扯开，但是樱木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不肯撒手。 “搞什么……”闻到对方呼出的酒气，森重宽放弃和他交流了。 他弯下腰，樱木也搂着他的脖子的同时身体往地面倒去，双手穿过他的膝盖，森重宽提了一口气一把将樱木打横抱起，然后转身往刚进来不到五分钟的门口走去。 真麻烦，本来还想今天来猎艳的。 樱木将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发出了小猫咪打呼的声音。 ＊＊＊ 因为问不出地址，所以森重宽把樱木带回了家。 “真是的……你可是第一个来我家的男人。”森重宽将樱木放到客厅的三人沙发上，喃喃自语道。 回家路上，樱木完全睡着了，搂着他不放的手也终于松开了。虽然把他抱上楼时要多费几分力气，但是他最不缺的就是体力了，比起一个发酒疯的醉鬼，还是现在这样好。 现在是晚上八点，明明这时候他应该和一个美女在酒吧调情，或直接去了对方家里，而他现在却得照顾一个醉鬼。 虽然这个醉鬼还挺乖的。 一手搁在沙发背上，森重宽俯视着正在熟睡中而微张着嘴的樱木。 这样看，他的脸还挺小的，好像小朋友。和上次在球场看到的威猛大前锋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樱木微微侧过身，双手悬空地摸了几下，然后皱起了眉。 森重宽正要离开，被樱木抓住了裤子。 “Flurry……” 这什么奇怪的名字？他女朋友叫这个？还是他养的狗？ 森重宽想拽开他，但是樱木突然抽泣了起来。 “呜呜……Flurry……去哪里了……” “用不着哭吧……喂，别摸我大腿。”森重宽叹了口气。 眼看樱木越哭越厉害，他想了想，在地上坐下，重新将樱木的脑袋揽到肩上，笨拙地拍着他的后背，低语着：“虽然我不是Flurry，你就凑合一下吧。没事了，别哭了，乖乖睡吧。” “呜呜……”樱木挪得更靠近他，然后在他脖肩处擦擦了眼泪，又张着嘴睡着了。 感受着脖子处传来的阵阵呼吸，森重宽头疼又无奈地继续拍背，深感自己捡回来的不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篮球运动员，而是一只一直需要陪伴的小奶猫。 ＊＊＊ 樱木头疼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不认识的床上。 他呻吟着抱着脑袋坐起身，床上摆着一瓶矿泉水。 樱木拧开瓶盖，一口气喝完了大半瓶。等头痛消退了一些，他站起来环顾屋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走出卧室，闻到了某处传来的早餐香味。 “呃，你谁啊？” 森重宽穿着运动短裤，光着上半身在煎炒蛋。他头也不回地道：“要吃吗？” 肚子比嘴巴先回答地响了起来，樱木老老实实地在饭桌前坐下。 “要。两份。” 低声笑了一下，然后又收敛住笑意，森重宽将刚出炉的炒蛋及面包放到桌上。“先吃，不够再做。” “这个烤肠好好吃，”樱木叉起一根早餐肠，三两口就吃完了。“我不需要酱，我不能吃那个。” “为什么？”森重宽将自己的那份放下，涂完果酱后也吃了起来。 他个人觉得加了草莓酱的面包才是完整的面包。 “会长胖……”樱木唉声叹气却速度一点也不慢地把面包也吃完了。“季后赛还没结束，得注意饮食才行。” “哦。”森重宽一口面包、一口炒蛋、一口香肠，用均速慢悠悠地享用着早餐。 樱木羡慕地看了他一眼，把自己最后的炒蛋塞进嘴里。 “还要吗？” 樱木扭捏了一下，要房主给他单独再做一份是不是不太好？他还在吃哎……可是没吃饱。 “给你煎块牛排？还是要吃麦片？但是我不太吃那个，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唔……不用麻烦了……那根烤肠给我吃好不好？”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樱木还是小声地说了。 森重宽暗想到，还好他煎了一整包。 “给。”他用叉子把最后一根烤肠播到樱木的盘子里。 “谢谢！”樱木高兴地吃了起来，因为是最后一根，所以吃得慢了很多。 “要喝什么吗？我只有啤酒和白开水。” “唔唔。”樱木摇摇头，“刚刚我喝过床头的矿泉水了。那个……是给我喝的吗？不好意思我自作主张喝掉了……另外我只能喝不加糖的橙汁或者牛奶。” “那你昨天怎么喝酒了？”森重宽挑眉道，“还醉到被陌生人带回家。” “对哦。咦，你叫什么啊？”樱木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怎么就吃完了才想到这一点？ “森重宽。我知道你叫樱木。” “你怎么知道的……”樱木警惕地反问道。 森重宽失笑地摇了摇头，“这很重要吗？你在我家睡了一晚，还搂着我不肯松手，最后我只能让你睡在我的床上。现在早餐也吃完了，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不用我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