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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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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安山是一整条山脉,自西向东绵延数百里。发轫于西夏境内,气候成因所致,立壁千仞,巍峨苍劲;到逐渐往东,渐渐变得葱郁幽深。

儿时记忆太久远,时陌所说具体在何处时照已经记不清楚,不得不骑马沿着山脚一路探寻。

但安山实在太大了,想时陌当年选址又必定万分慎重,如此时照找了整整半夜却半点迹象也没寻到。此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眼见就要天亮了。

时照眉头微皱。

心想早知如此就先不忙着杀那道士灭口了,将人带来或还能看看此地风水,想以时陌性情,那长眠之处定是此地风水最佳之地。

说到底,终究还是无缘。

时照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淡淡扯过缰绳,马儿立即循着主人的心意转了马头。时照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疾驰往回,达达的马蹄声落在山间,传来幽深清寂的回响。

刚出安山山脉,太阳便升起来了。时照将目光投向远方,只见此时天际线上出现了一条胭脂色的光线,横卧在这片土地上方,左右延伸至无尽的尽头,那是波澜壮阔的旭日升起来以前罕见的柔情万丈。

时照心中蓦地一动,猛地拉住缰绳,马儿的前蹄高扬,原地停了下来。

时照转头回望,只见自己的身后是安山向东南延伸而出的最后一段余脉。山体远不比主脉恢弘,植被亦无甚奇特之处,整体看来实在平平无奇。唯有此时,天地间的第一缕晨曦透出,温柔的胭脂光彩正正洒落在它的山体上半段。

让人霎时心生壮阔柔情。

时照看了看天边胭脂色的晨曦,又转头看了看它洒落之处,毅然翻身下马,徒步上山。

越往上,时照心跳得越快。

这座山远观寻常,不过都是安山延绵下来的常绿植被,及至山腰,树下却忽地多出了一路的花朵。这些花灵巧地在参天大树的缝隙之下生存,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竟奇妙得长得极好。

北地的春天来得晚,如今正值时节,姹紫嫣红的花竞相灿然盛开,仿若铺了满地繁锦。

时照的脚步不由加快,越来越快。

鲜花越多,树林愈疏落,参天的大树越来越少,直至彻底不见。

时照如此疾步走了约莫两刻钟,一抬眼,便见前方尽头山壁前方,静静落了一处孤坟。

时照目光猛地一缩,飞快的脚步骤然定在原地,竟像是走不动路一般,唯有双眸直直盯着前方那个冒出来的小土丘。

时陌选了一个很好的地方。

半山处,有背山,前方一路,花开似锦。清晨的第一缕晨曦就照在这里,这是天地间最干净最纯粹

的光芒,虽柔却势不可挡,所过之处,铺下一层人世间至纯至净的温暖。

时照目光发直望着那一处土丘,久久僵立,不知过了多久,他踉跄着脚步走去,跪落坟前。

……

时令走到六月,帝都便彻底入了夏日。几场暴雨下来,昙花一现般地消了几分暑热,转眼,暑气又变本加厉地扑将回来,更加来势汹汹。

骄阳烈日将这片大地烤得蔫蔫的,连城中的房屋棚舍也莫名笼了一层恹恹之气。

但帝都的人们,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商贾百姓,却在骄阳之下形色匆匆,格外忙碌起来。

因六月初六这日是懿和帝的生辰之日,时下称千秋节。

宫中采买,臣下进礼……帝都街头一派繁荣昌盛,可以说这一日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大周的经济都带得活络了起来。

长歌无功而返地自珍宝轩出来,一抬眼,便见前方结伴而来的丞相父女,骆忱与景王妃。

双方驻足,相互见了礼,长歌便要上马车,却忽听景王妃在身后笑问:“不知今年能否在千秋节当日得见六弟?”

长歌正扶着蓁蓁的手踏上车辕,闻言脚步一顿,握着蓁蓁的手微微一紧。

转瞬,她神色自若地收回脚步,转身,盈盈面相景王妃。

景王妃的容貌明艳,顾盼之间媚色浮动,她看着长歌,脸上露出恻然之情,四下看了看,见周遭侍卫侍女守得密不透风,这才放心道:“往年这个时候都是见不着六弟的,其实咱们私底下都觉得陛下此举过了呢。说到底,犯错的人又不是六弟,顾贵妃去时,六弟不过三四岁稚子,他又懂什么呢?陛下恨顾贵妃,累及六弟,更因六弟与他生在同月同日,便下令他今生不得过生辰,堂堂秦王殿下,却连每年生辰都不能过,那日更不得出现在宫中,出现在陛下面前……想想着实令人心寒。”

“倒不知他今年迎娶了弟妹你,可能苦尽甘来?毕竟弟妹尚在闺中时,陛下便格外看重弟妹,每年千秋节都赐弟妹与公主同席,可是将弟妹视如己出呢。”

长歌静静看着咫尺距离的景王妃,似笑非笑。

半晌,她目光微转,落在景王妃身旁的丞相骆忱身上,轻笑启唇:“说起心寒……长歌有一话倒想问一问丞相大人。”

骆忱忙拱手道:“王妃但说无妨。”

“长歌尝听父亲说,丞相大人为文官之首,文官之中颇有主和派,三不五时就要冒出些很傻很天真的幺蛾子,什么核算过了,大周每年向北燕西夏送钱的成本要低于打仗的成本,是以送钱即可何须迎战云云……幸得有丞相大人深明大义,这才令我大周文武一心,军力强盛,使北燕、西夏狼虎不得踏足我大周疆土半步,此乃民族尊严。”

骆忱忙谦虚道:“国公大人谬赞。”

“我父亲如今已经辞官回乡,早已不是国公了。”长歌笑道,眸光定在骆忱脸上,忽敛笑郑重问,“骆相既深明大义,那么不知,在得知葫芦谷一役背后惊天大阴谋的时候,可曾心寒彻骨?”

骆忱脸色丕变,景王妃瞳孔一缩,厉色之下隐生杀意。

长歌目光不疾不徐掠过两人:“若有人能为一己之私,通敌叛国,欲要里应外合联手摧毁我大周数十年苦心经营的防线,联手绞杀我大周千千万将士的性命,更甚,将我大周苍生子民献祭于北燕蛮夷铁骑之下……如此不择手段无耻至极的人竟出自自家,不知丞相可曾心寒?”

骆忱无言以对,老迈的身体颤巍巍晃了晃。

“慕长歌!”景王妃气急,脸上明艳的笑容再也绷不住,妯娌的亲和虚伪自是伪装不下去,咬牙切齿怒斥,“此事尚未查清,你休得信口胡言!”

长歌低头一笑,整了整自己宽大的袖袍,再抬头,又是一脸的长宁郡主式霸道任性:“查不查的是你的事,信不信的是我的事,我管不了你家的事,你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