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顾后果 这贪欢惹的祸” ......... 两人商量的很好，但自这一晚过去，竟是近两月都没有玩成过一次。 这期间王语嫣早就回了宿舍，她虽然不想走，但临近期末，各种课业考核即将来临，还是住宿舍更方便些。慕容复也因为旻宁看好的那个项目忙碌不停，有时候甚至住在公司里。 两人见面次数恢复到了玩游戏之前，两三个星期才能一起吃顿饭，中间王语嫣还被放了一次鸽子。通讯联络也大大减少，从每日通电话变成三四天打字聊几句。虽然王语嫣有事没事都会发很多微信，慕容复却很少回。 王语嫣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但表哥又确实是忙。这个项目关系到他的公司能不能打入顶尖阶层，只要拿下爱新集团，其他大企业甚至政府部门都会关注到大燕科技。以后就不必在中小企业里打转挣那三瓜两枣，可以拉到更多资源，更快施展抱负。 而听无情说，旻宁虽然是爱新集团的绝对掌权人，却也有几个不得不应付的家族股东，慕容复要做的就是说服那几个比猴还精又爱财如命的老家伙。 所以王语嫣心中再是不安，也表现的很体谅很懂事。现在是表哥的关键时期，她能做的就是乖乖待着别添乱。 又过了一个星期，王语嫣收到无情的信息，一上来就是恭喜。 “喜从何来？”她将画笔放下，没精打采的回复。最近总是集中不了精神，画画也找不到感觉，好烦。 “慕容先生的项目通过了，爱新集团确定全额投资，合同刚签完。” 王语嫣一下就精神了：“真的？” “当然，你可以准备庆祝了。” 肯定是要庆祝的，王语嫣考核作业也不画了，回到宿舍将前些天买的礼物拿上直奔慕容复家。是一个项圈，黑色真皮，很传统经典的款式。那天在无情店里看到就买了，还刻上了她的名字。 表哥虽然不愿做奴，但不排斥带项圈，当初是勾上的。两人又已经有过仅次于性行为的亲密关系，王语嫣觉得是时候走到这一步了。 等会儿见到表哥，她要问他同不同意戴上这个项圈。一旦同意，就说明他愿意彻底属于她。主人送的项圈就等于字母圈的婚戒，主奴协议就是婚书。虽然没有法律效力，但也能约束真心诚意想要相守的人。 至于心底隐隐的不安，王语嫣选择不去多想，胡思乱想没有意义，等见到表哥就好了。 但她不想，现实却不肯放任她自欺欺人。 王语嫣来的时候才下午，她没想到慕容复在家，更没想到慕容复会这样毫无形象的坐在玄关。面色苍白衣衫凌乱，一手拿着美工刀，一手流着血，仰头愕然地看着她。 皮rou翻开的伤口和顺着手臂一直流到地面的鲜血是那么刺眼，王语嫣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只觉脑中刺痛，耳中嗡鸣。 为什么，为什么重新开始伤害自己，是她做的不好吗？他其实还是生气了？所以这段时间的不安都不是错觉，表哥就是在故意躲她。他不想玩了，要结束这段关系了，不再需要她了。 王语嫣突然头痛欲裂，她闷哼一声，蹲在地上用力捂住耳朵。不，别说话，别质问，别把表哥推得更远。她死死压回许多就要冲口而出的话，将唇抿得死白。 看着面前蜷缩成一团不停颤抖的王语嫣，神思恍惚的慕容复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就这样在玄关前沉默下来，直到王语嫣调整好情绪，膝行到慕容复面前，柔声道：“表哥，结束了吗？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慕容复一下躲开了：“不用。” 王语嫣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但又立刻微笑起来：“那我先扶你起来，地面太硬了，坐久了腰疼。” 慕容复再次避开她的手，自己扶着鞋柜站了起来，大概是动作太大，已经不太流血的伤口突然崩开，再次溢出鲜血。 “为什么？”王语嫣再也忍不住了，声音却还不敢太大。 慕容复顿了一下，淡淡道：“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还是这样更好。” 王语嫣立刻站起身，急切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呢？表哥，你早说喜欢这样，我也可以为你做啊。我不是说了嘛，什么都会为你做的。你喜欢疼痛我就让你享受疼痛，你喜欢施加痛苦我也愿意做那个承受痛苦的人。表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的，我保证...” “我就是讨厌你这样！”慕容复霍然转身，打断她的剖白，“我们只不过是表兄妹，你这样对我，反而让我觉得亏欠，觉得压力更大！” 只不过是表兄妹，只不过是表兄妹... 三年前被拒绝时听到的话再次砸到面前，王语嫣眼前一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错了，表哥，我以后再也不越界了，只帮你释放压力，再也不会有非分之想了，你别生气，也别...” “王语嫣！”慕容复闭了闭眼，转过身不去看她：“我回报不了你想要的，也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到此为止吧，你若是想，我们还是做回表兄妹，你若是不想，以后也可以不再联络，我心意已决。” 王语嫣晃了一下，脸上再无血色。她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按照表哥的心意走，他同意，她才能更进一步，他不同意，她就永远别想靠近。 多不公平，可她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语嫣惨笑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我知道了，表哥。你别生气了，我今天先回去，下次，下次再来找你。”她不能留下，她得回去，否则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不想伤害表哥。 关门声响起，慕容复睁开眼睛，眼泪汹涌而出。他又一次伤害了表妹，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这么做。跌跌撞撞走进卫生间，他蜷缩进浴缸，再次在手臂划下一刀。 他已经不能接受表妹的帮助了，每次表妹约时间或者讨论新玩法，他脑中就会出现她试机器的那一幕。那苍白隐忍的面容不断提醒着他，他的快乐建立在表妹的忍耐和痛苦之上。 而他给她带来的伤害还不止如此。只不过玩了三次游戏，两人的感情就快要失控了，允许表妹给他koujiao，也为表妹koujiao。再以后呢？肯定会有彻底失控难以挽回的那天，甚至不会太远。 表妹为了他可以施加痛苦也可以承受痛苦，心甘情愿献出一切，难道就让她一直为他这具不正常的身体付出下去？她总有清醒厌倦的一天，到时候他能承受失去爱人与亲人的双重痛苦吗？不如就此结束，还有回头的机会。 血液顺着伤口不断溢出，远比电击还剧烈的痛楚顺着神经席卷全身，慕容复却丝毫没有发泄的快感。再次划下一刀，依然没有。他丢下刀，捂着脸低笑起来。 他好像更不正常了，比不正常还不正常。自残没了感觉，也不能再接受表妹，注定是个不配得到解脱，不配被救赎的人。 也对，一个人连他的母亲都不爱他，还能有什么值得去爱的地方，垃圾一个罢了。偷来的总要还回去，就是现在了。 失血的晕眩感让慕容复头脑昏沉，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一天。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和王语嫣约好吃饭的那天。 他早早到了学校门口，想先去给她买杯奶茶，却听到后排两个小姑娘八卦校花王语嫣和外校一个公子哥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首先公子哥长的很帅，其次很有钱，最后很懂浪漫。 虽然在小说中老套油腻了些，但在现实中一个超帅富二代放飞满天气球，打开超跑后备箱露出999朵红玫瑰，搭了舞台雇佣乐队，又是表演魔术又是唱情歌，还是十分能让小女孩们动容的。 而王语嫣呢，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大张旗鼓的追求了。却是第一次给追求者好脸色，不仅没有拒绝无视，最后一次还上了车与人一起离开。 虽然两人对这位富二代的信息一无所知，慕容复却一听就知道，是段誉。 一时间头脑发蒙，不想再听下去了，两个女生却仍在激烈讨论，到底是王语嫣那个又当爹又当哥的表哥好，还是这个天降富帅更好。 “那肯定是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外形优越事业又优秀。开学报名的时候跑前跑后，平时买这个送那个，比亲哥都好，身边有这样的男人还能看得上谁。” “变态吧你，骨科二次元吃吃就好了，现实中你也磕的下去，更何况这年头青梅哪有能打过天降的。” “这两人长的就不像三次元的，我为什么不能磕，我就支持表哥。那什么富二代，看起来跟个小孩子似的，笑起来一脸傻样，哪有表哥成熟稳重。” “我一句就绝杀你，三服内的表哥表妹能结婚吗？能举办婚礼吗？能受法律保护吗？能得到祝福吗？一辈子见不得光的luanlun关系，被人知道要骂死了。尤其是亲戚，过年回家怎么面对啊，想想就社死。” “不是我要磕，是王大校花按头让我磕！她那个表现可不像在乎什么亲戚什么法理什么luanlun，完全一副表哥就是她的，谁都别想打主意的架势。论坛上说的那么难听，她从来不澄清一句。” “人总要长大的好吧，我看她现在就清醒了。表哥再好，将来也是表嫂的。以前不找是表哥把眼光提的太高了，这不遇上条件差不多的就动心了，我还从来没见她上过她表哥之外的车呢。” 慕容复听不下去了，奶茶也没拿，转身就走。 错身而过时，两个女生仿佛被雷劈了的样子叫他心里既觉好笑，又觉悲凉。不过两个置身之外的小姑娘，看样子都比他和表妹清醒。 表妹应该是心动的吧，她瞒着他呢。吃了什么东西上了什么课都要事无巨细汇报的人，却对段誉的事只字不提。也许现在她还没察觉，但已经开始怕他生气反对，破坏两人的关系了。 也是，理烟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肯定比他这个家族破产阶层跌落，苦心孤诣挣扎求存，还一心吃绝户的卑鄙小人强百倍。 想起中午在爱新集团高层卫生间里听到的那些话，慕容复仰倒在冰冷的浴缸里，无声地笑了起来。原来他拼尽全力活到现在，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怎么直到现在才发现呢。 “诺敏小子，你过来。来来，你整天跟着旻宁，消息最灵，说说那个慕容复到底什么来路，非得叫咱们听他长篇大论。” “叔爷，这也就是您问我才说的，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你小子，这话也不知对几个人说过。得，我不告诉别人，咱们就私下说说。” “慕容这个姓，您就不觉得耳熟吗？这个姓氏可不多见。” “慕容...慕容...你是说他是慕容家的？那不都破产...有二十年了吧，慕容博那蠢货都跳楼了。嗯...好像是听说他有个儿子，就是这小子？” “就是他，慕容集团虽然破产了，但他舅家还好好的呢，您知道是哪家吗？” “臭小子怎么老爱卖关子，赶紧说！” “是曼陀集团，他亲舅舅跟曼陀集团的李青萝是两口子。” “哟，李青萝啊，那娘们，那可不是个好惹的。说是他舅妈，怕是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吧。” “是啊，要不怎么说这慕容少爷鸡贼呢，知道舅妈不好惹，早早靠那张脸把人家独生女给拿下了。您看，李夫人再是女中豪杰，也就这么一个闺女，王小姐年纪小，学的还是艺术，商场上的事一点也不懂，这么大的家产以后会落在谁手里还用想吗。” “二哥也是看这位慕容先生志向远大能屈能伸，以后肯定能执掌曼陀集团才想着提前打好关系，不然他那项目如何能入爱新集团的眼。” “你小子，这话酸了啊。虽然我不懂，但这慕容小子看起来还是有才华的，旻宁也不是那种为了攀关系不顾家族利益的人。更何况你三姨也投了同意票，她可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要是有问题肯定第一个反对。” “哈，我酸什么，酸他想做上门女婿，酸他吃绝户啊？我就是看不起他，王小姐那么单纯的人，叫他给骗得团团转。”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你小子看上人家表妹了，但是人家表妹不理你，你就背后说人家坏话，是不是？” “才不是呢！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自己没本事挣下家业，只想靠女人上位。他之前还想做银川市那个西夏集团的上门女婿呢，就是个凤凰男软骨头！” “哎哎，别激动，你小子真是，还偷偷调查人家了是不是？这可不好，落了下乘了。他俩嫡嫡亲的表兄妹，这年头再怎么好也不可能结婚的，就没结果。你要是真喜欢那丫头，我叫人去给李青萝说和说和？” “没用的，叔爷，王小姐她...” 声音渐行渐远，慕容复却浑身冰冷，在隔间里站成了一座雕塑，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只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住了，随便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把刀就划了下去。 只是一刀下去，丝毫没有解脱感更没有愉悦感，没来得及下第二刀，王语嫣就来了。 行吧，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结果，他是个没本事的小人，配不上表妹，她也找到了更好的归宿，那就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