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太子火葬场了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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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先祭祀,还要观兵。陛下亲自拉弓围猎,俱都要我陪伴身侧,顾不上你。你一人照顾好自己,不想跑马就在营帐内好好休息,莫要生事端。” “知道啦,”阿枝心里舒畅,“我近些日子也没给你生事呀,倒是你好像又瘦了,昨日送去的汤是不是没喝?” 燕珝罕见地一噎,面上顿了顿。 “……昨日的汤有些油腻,只喝了一碗。” “是吗?” 阿枝摇摇脑袋,乌黑的发顶未戴珠翠,但耳边的小花和一点玉色的累丝耳坠轻轻摇晃,恍了人眼。 许久未见到的狡黠出现在她巴掌大的脸上,微微揶揄的语气:“我怎么记得只喝了半碗,难不成是小顺子又诓我?” 燕珝挪开视线,看向另一侧翠绿的山林。 马鞭一扬又轻轻挥下,“回去定要好好治治他那张嘴,成日乱说。” “可别吓着他,日后又要装着抹眼泪。” 阿枝随口应和,见他身边卫兵来了又去,知道他事情多,主动道:“你先去忙吧,我都知晓的。” 燕珝视线又一次落在她的袖口,衣领。 半晌移开,正色道:“照顾好自己。” 阿枝点头,看他一夹马腹,去往队伍前列,玄色暗纹刻丝的衣衫在腰腹处恰到好处地收束,整个人挺拔清俊,骑快马时宽肩耸动也不显狼狈。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周身笼罩着一种,她在南苑时都未曾见过的光芒。 是身居高位者才会有的肆意,还有对诸事皆成竹在胸的淡然。 她抿唇,放下车帘。 茯苓偷笑,“娘娘和殿下就该如此,感情真好。” 玉珠也笑,没有多言。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正午,车队修整歇息。 阿枝许久没坐车,今日在车内晃着有些难受,茯苓见状,劝道:“娘娘要不下来走走?散散步透气。” 阿枝沉吟半晌,点了头。 本身就是出来围猎,出来走走也不错。 她下了车,日头正高,热浪扑面而来,初秋的烈日不可小觑,好在途经山林,芳草气息夹杂着泥土的潮气减少了热意,倒还算舒适。 茯苓打算跟着一道,玉珠不知瞧见了什么,回身道:“我看娘娘方才有些不适,你去随行太医那里拿些顺气的药丸子来。” 茯苓正准备应声,忽而眉头一皱,“你为何不去?” “你在娘娘身边时间更长,知晓娘娘的身子,”玉珠不慌不忙,“我去若是拿错了药,受罪的还是娘娘。” 茯苓想想也是,叫了小顺子给娘娘撑伞以免晒到,自己去寻太医。 阿枝还在和小顺子讲话,见玉珠过来,随口道:“茯苓呢?” “她为娘娘拿些防晕的药,”玉珠自然而然地搀上她,贴心道:“娘娘去那边转转罢,那边日头小些。” 玉珠帮她摇着小扇,小顺子撑着伞。 帝王围猎随行人数众多,没有人注意到她去往哪边。 阿枝不敢走太远,走了会儿身上微微出了点薄汗,瞧见不远处一块巨石,大小正可供人休息。 “咱们歇会儿,早些回去罢。”阿枝发了话,小顺子赶紧将那块石头擦净,让阿枝坐上去。 阿枝笑,“怎的这般殷勤?” 小顺子委屈:“奴才一直都识眼色!” 阿枝还未坐稳,只听不远处隐隐传来嘈杂的声响。 少女们的笑闹声在密林中传荡,宛若莺啼,清脆悦耳。 阿枝往那方向看去,日头大瞧不清楚,只见排场不小,浩浩荡荡一群人,坐在了树林的另一侧靠近官道的位置。 哪些人似乎没注意到自己,阿枝也没有打招呼的兴致,只听见少女们又发出了一阵娇笑。 此次随行的女眷大多是高官贵女,京城高门贵人也就那么些,阿枝大差不差,在宴席上见过几个,偶有面生的,但大多都是熟人。 “……几位殿下中,虽然郑王殿下最为健硕,九皇子殿下也最为文雅风流,但论样貌风度,还得是晋王殿下。” 声音是熟悉的,但阿枝并不很常参加宴会,对不上这是哪号人,只记得声音张扬,似乎是几个将门贵女。 至于方才提到的郑王殿下,是生母为徐妃的四皇子,已有正妃赵氏。四皇子骁勇善战,体貌魁梧,此次围猎定会好好出个风头。 那些娘子小声笑了一阵儿,接着又不知在打趣谁,声音又大了起来:“四皇子已有正妃,但……前些日子,九皇子是不是给钱家meimei送了一盒南海珠子?听说一个个都有这么大,硬是装满了一盒呢,不知有多难得。” 声音不小,阿枝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她也扬了唇角。 钱家娘子她有印象,虽然是将门女子但莫名文气,说话细声细气的,一同她讲话就脸红。 这会儿阿枝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位钱娘子肯定满面通红了。 她无意探听他人对话,起身欲走。 “……晋王殿下倒是还无正妃。” 不知是谁开了这个话头,原本热闹的人群静了下来,彼此对望着。 “但是那位侧妃,是北……” 话没说完就停了嘴,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今的晋王,曾经的太子,陛下唯一的嫡子,纵使被废,如今也已经恢复了皇子之身。加上此次围猎全权交给他来负责,本就是京中娘子梦中情郎的他更加炙手可热。 晋王侧妃高低也是一国公主,事关两国邦交,正妃若嫁过去,该如何与这位同晋王共患难两年的北凉公主相处? 阿枝顿住,她倒是知道自家夫君的爱慕者必不会少,但这些高门闺女堂而皇之地与小姐妹议论晋王正妃一事,还是让她有些神伤。 说不定日后他的正妃,就在这些贵女中间。 不知何处传来的轻嗤打断了这短暂的凝滞。 “不过是个侧妃,北凉如今形式,成不了什么气候。” 第19章 刻骨 “区区北凉不足为俱,你我皆为武将之家,北凉三年前是如何被我们父兄打得落花流水,难不成都忘了?” 阿枝原本上扬的唇角渐渐拉平。 那声音她再耳熟不过了。 韩文霁,在永兴寺带着四公主燕倚彤来给燕珝通风报信,想要救他的那位贵女。 阿枝对她印象深刻,这几月来宫中每有宴席,她也都在,倒是混了个脸熟,但没说过话。 准确来说,宫宴上没有什么人同她说话。 “这倒也是,”方才说话的娘子继续开口,“但我听说晋王殿下似乎很看中她?听说之前两年感情很好,不然为何会因为一个宫女多了几句嘴,便当众处置,给她立了威?” “我也听说,似乎是拔舌之刑……到底说了什么,能让殿下如此出头?” 有小娘子附和,几人竟还议论起来。 韩文霁皱着眉头,“该问的是那个北凉公主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让向来宽和的殿下下手如此之重罢。” 众人噤声,彼此倒也知道这位韩家娘子的性子,知道她爱慕晋王多年,看不惯她们说这些。 在场众人中,韩家娘子身份最高,且自小便与四公主交好,很得贵妃喜爱,连陛下也曾夸过她。这几人本就是捧着她的,有一胆大的立马开了口。 “就是,再说晋王殿下刚恢复高位,若是立马将共患难的侧妃丢开,岂不是惹了他人话头?至于真情,我看不过是相伴逗趣而已。那北凉公主空有相貌无才无德,前阵子不是还冲撞了贵妃娘娘赐来的女官么。” “是呀,”另一声音跟上,“京中人都知道晋王敬重韩将军,那年韩家娘子还带人救了殿下,这情分,也不是我等可比的。” 韩文霖闹事,整个京城都知晓。她带着公主前去解救燕珝,具体真相如何也只有几个在场人明白。韩文霁自不可能说自己吃了个闷头亏,救人不得反遭嫌弃。 这会儿提起此事,倒让她想起了当日的委屈。 “情分不情分的,我倒是不知。我只知晓,殿下若有心……那北凉公主绝不可能扶正。” 她尾音上扬,带着淡淡的轻蔑。 高门贵女自幼熏陶,不可能不懂这些。皇室的事情与家族息息相关,一早在北凉公主被赐为侧妃的时候便知晓,陛下当时对还是太子的燕珝还有旧情。 ——总不可能让外邦人来做大秦的国母罢。 阿枝垂眸,她也知晓这些。 九皇子早先求燕珝让他请陛下收回赐婚圣旨时她就知晓,但凡是有些骨气,想要争上一争的皇子,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娶她为正妻。 众人不敢当众妄议国事,空气静谧了一瞬,只听那些捧着韩文霁的娘子道:“韩家jiejie莫记挂那等不值得惦记的人,有韩大将军在,说不定过阵子咱们姐妹再相见,便要换称谓了呢。说不定瞧见韩家jiejie,还得行礼……” 气氛又轻松起来,调笑着。韩文霁毕竟也是个未经什么事的姑娘,小脸上泛起了红。 “这种事,哪里好讲的。” 小顺子气得恨不得上前大闹,但几次都被阿枝拉住,见她这般容忍,自己也只好道:“她们怎么敢这样说娘娘!” 那边的声音未停,一个听起来有些细弱的声音突兀响起,隔得远,听得不甚清楚。 “不过,晋王近日不是和付家jiejie交往甚密么……” 话音未落,她就被身边的小姐妹撞了一下,那位娘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韩文霁的马鞭往地上重重一挥,扬起一片尘埃。 …… “走罢。” 阿枝有些累,上了马车,茯苓满头热汗回来。 “娘娘,那些太医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去得最早,却最后才拿到,一会儿说贵妃娘娘要这个,一会儿说徐妃娘娘要那个,再然后,竟然郑王妃的人也来插队。” “——明明前阵子,郑王妃的人瞧见咱们还腆着脸想打探什么呢,如今竟又这般!” 玉珠拿着药丸,研磨成粉后兑水递给阿枝。 阿枝喝了药,心中郁气顺了不少,对茯苓道:“忍忍吧,这在宫外人多眼杂的,不比在宫中只有咱们。”